“麒麟?”
梁帝大为震惊,“先生的意思是——”
子午先生轻声道:“陛下有两个皇孙,麒麟只有一个,就在太子府。”
梁帝蹙了蹙眉,问道:“先生认为,渊儿才是护国麒麟?”
子午先生迎上梁帝犀利的眼神,不卑不亢地说道:“不是草民认为,而是天意如此。”
这就是与国师的占卜对不上了。
梁帝收回了目光,望向窗外繁茂葱翠的枝叶:“朕虽久仰先生大名,但骐儿是国师寻回皇城的,先生与国师的意见相左,倒叫朕有些犯难了。”
子午先生闻言,并未立即口若悬河地争辩,而是笑了笑,从容地说道:“陛下听了草民之言,竟然是犯难,而不是将草民以妖言惑众之罪论处,难道不足以说明陛下心里对而今的麒麟其实也没那般满意?”
梁帝顿了顿,摇头一叹:“朕并非不满意骐儿。”
陆骐是第一个被他认回来的皇孙,是击溃了他断子绝孙诅咒的人,陆骐所带给他的希冀与欢喜是无法替代的。
只是渊儿那孩子又着实与众不同,他让自己体会到了真正的天伦之乐。
渊儿同样是无法替代的。
手心手背都是肉。
若非说有什么,大抵就是晋王构陷兄弟让他失望了。
自然,在皇家,兄弟阋墙无可避免。
这个位子,终归是要争得头破血流的。
孙子可以多多益善,但梁帝明白,护国麒麟只能有一个。
“事关国体,当慎之又慎。”
梁帝这话已经是很给子午先生面子了。
毕竟在梁帝心中,陆骐先入为主,要不是陆沅实在讨人喜欢……梁帝恐怕早已将子午先生“请”出皇宫了。
子午先生也明白要撼动陆骐的地位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拱手道:“陛下宵衣旰食,日理万机,草民叨扰了,不过是闲来卜了一卦,陛下不必放在心上。”
梁帝道:“先生的心意朕都明白,无需以退为进。”
子午先生:不愧是祖孙,说话都这么噎人。
梁帝对余公公道:“送子午先生。”
子午先生识趣地起身:“草民告退。”
余公公客气地说道:“子午先生,请。”
出宫后,子午先生坐上了太子府的马车。
一掀开帘子,被里头齐刷刷的人头吓了一大跳。
谁能告诉他,这一车奇奇怪怪的人是哪儿来的?
白发的白发,蓝眸的蓝眸,还有个擦弓的孩子和铁面杀手。
“怎么连千机阁的人都在?”
子午先生的目光落在上官凌的身上。
上官凌拱手:“给先生请安。”
马车被挤得满满当当,子午先生简直无从下脚。
“郁子川。”
陆沅淡淡开口。
“哦。”
郁子川掀开帘子,坐上了车顶。
上官凌一把将他拽下,把人摁在了外车座上:“你给老子下来!生怕认不出你么?”
郁子川幽怨地黑了脸。
左边刚擦了三下。
等上官凌一撒手,他立即飞上车顶,飞快地在弓的右边也擦了三下,才舒坦地坐回外车座上。
“酉鸡卫,姬篱。”
“辰龙。”
“巳蛇。”
三人依次对子午先生自报家门。
子午先生:“……我不想上你们的贼船。”
陆沅:“晚了。”
姬篱摇了摇折扇:“先生既已知晓我们身份,那么日后咱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子午先生:“我拒绝。”
姬篱笑着伸出手:“劳驾先生把罗盘与龟甲还我?”
子午先生在郁子川腾出来的位子上坐下,从宽袖里掏出家伙事儿还给了姬篱。
陆沅问道:“演得如何?陛下信了没?”
子午先生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陛下,你自己去问他。”
姬篱摇着折扇道:“我猜,应该没那么容易撼动千机阁与陆骐。”
辰龙冷冷地看着陆沅道:“还不是怪他处处不如人?学问学问比不上,德行德行也没有,到了皇宫,不是吃喝玩乐,就是胡搅蛮缠,冒充麒麟?装也不知道装个像点儿的!”
陆沅悠哉悠哉地说道:“本督今日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辰龙嘲讽道:“打不过就打不过,少给自己找台阶下。”
姬篱对陆沅道:“打不过我帮你,我不爽这条虫很久了。”
“那就先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