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和睡觉决不是琐事,安修。你能吃油漆么?”
“我遨游在艺术的天地,此外一切皆是琐事。”
梅里曼瓦尔哼了一声。“没饭吃你会淹死。”
“话虽如此,比起为生计奔波,这世上还有许多事可做。及时行乐是诸神给我们的选择。”
“这么夸口,你找到雇主了?”
安修继续拨他的剑带,扭过头去。“四百。”他露出迷人的微笑,“还只是一天的价码。大人爱死我的演奏了。”
真是活见鬼。在穷乡僻壤,无知少女确实愿意为他花这么多钱,只可惜她们没钱……斯吉克司现在是诗人、歌手外加乐师们的大杂烩,不缺一个会弹会唱的“交际花”。事实上,梅里曼瓦尔见到了很多女人,她们花枝招展地走过牌匾,对冒险者们视若无睹。“你到底靠什么赢得了这里的主人青睐?”
“我的才华和……”
“此外呢?”阿士图罗打断他。
安修一耸肩。“还有我的恩情。当时冒出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试图抢走镶珠宝的口琴。卫兵按住这小子,我也去帮忙……谁想到他们连我也一块儿揍!好心的大人过后给了我补偿,治好了我的伤,还破例雇佣我在门外演奏两个星期哩。”
“鹦鹉”毫不掩饰地大笑起来,边笑边从吊床上滚下来。“火石”阿士图罗赶快抓住他,以免伟大的锻工在翻滚间被自己造出来的短刀捅个对穿。
“不管怎么说,四百还是太多。”梅里曼瓦尔咕哝。
“怎么?你以为只有你这伙夫能赚大钱?”安修瞪起眼睛。
“劳力的报酬和伤害补偿,高低自难分清,然而收钱搬东西,和受伤拿赔款……我问你,安修,什么样的大人会给冒险者赔钱呢?”
“好心的大人。”“交际花”滴咕,“好心又懂得欣赏的大人。世上总有这样的人吧?”
梅里曼瓦尔指出:“我见过这样的人,但他肯定不会用两个星期每天四百黑城币来雇你在门口鬼哭嚎叫的。”
“这里头不对劲。”“火石”也同意,“那位大人是谁?”
“一位高贵的女士,举止优雅,声如黄莺,美貌举世难寻,跟随她的骑士足以筑成沉默的城墙。我敢保证,他们会愿意为她而死。”
芬提皱眉:“就你的标准而言,这样的人世上多得是。”
“多得是。”安修承认,“但大人是特别的那个——她来自南方。”
一阵突如其来的安静。足有半分钟,没人开口说话。
恰到好处的巧合,梅里曼瓦尔不禁思忖,往往是危险的预兆。“这么说,有一位美丽富有的女士,康慨地拯救了安修的小命,她是南方人,且要在斯吉克司停留两星期以上。”他总结。锻工和维修师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种事可不常见呐。”芬提滴咕。
昆松有不同想法:“也许我们可以改一改,我是说,呃……”
“临时改变计划?”
“谁让计划不如变化快喽。”“弹弓”扭头去瞧队长。
梅里曼瓦尔叹了口气。“就她了?”
“我不确定,小梅。”阿士图罗很犹豫,“没人了解这个陌生人。我们干的事是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的,假如,我是说,假如她不可靠……”
“问我的话,熟人也不见得可靠!”芬提尖刻地说,“皮奇一直是咱们的老朋友,噢,昆松除外。现在连他也知道那混球干的好事了。你以为人家会念旧情,放我们一马?撒谎!这世道,熟人算什么?”他啐了一口。
“那么就她了?”
“试试看吧。”巴泰巴赫也松了口,“反正不会比在这儿空耗时间更糟。相反,一旦抓住了机会,大家的处境也能好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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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的安全。”“火石”嗤之以鼻。
“拖得越久,越没希望。”梅里曼瓦尔严肃地说,阿士图罗便也不再反驳。他从不会当面质疑我,因为我是真正的队长。“不过观察也很必要。安修,你还是干好你的本职工作。芬提?”
锻工“鹦鹉”一摆手,“我和巴泰都露过面了。”
“弹弓”昆松是不行的,他本就有桉底在身,出门喝口酒都得偷偷摸摸。梅里曼瓦尔没有其他人选:“火石,咱俩一块儿去瞧瞧那位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