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战止战,大历往后许是不会再有战事了。”说不清是安慰还是什么,她立在他身侧,能感受到秋日里来的簌簌冷风。“伤还未好,为何不进去?”
远处的寝殿有宫娥提灯立在门廊下,沉寂无声。
他忽而握住她的手,嘴角轻轻牵起一抹弧度,“嗯...天凉,先回去吧。”
寝殿帷帐落在床榻上,支摘窗开了三指宽的缝隙,微微送来凉风。见人一人走进寝殿,有宫娥进来,似是要点灯。
“先出去吧。”
他声无悲无喜,但细听之下还是有一丝的不对劲,那宫娥没有细想,矮身退下了。
整个寝殿夜凉如水,空幽似深谷一般叫人置身冰寒,手指触摸到软寝,像是摸到了什么冰块一般,叫他猛地缩回手。
“咳咳!!”
寝殿之内不过方才传出一阵声响,外殿便有人推门而进,女子单薄的脊背立在外殿,被月色拉出一道细长的身影,“宁容璋...”
他身子猛地一僵,猛地起身又似是站的急了,整个身子往下头猛地一跪,腰带上头的玉佩摔在地上,“汀伶”一声,碎了。
慌不择路的起身,手掌按在那碎片上,深深嵌入血痕。纪梦舒两三步跑到他面前,蹲下身子抱住他。
“你若是想哭,大可以哭出来。”
他墨发未束,散在脑后,惨白的面压在她的胳膊上,瞳孔都有一丝涣散,“阿舒...我...”
宁容璋在战场多年,或胜或败,却从未有过砾南这等屠城的经历,自从那日战场之后,只要夜深人静之时,眼眸一阖,眼前耳边全是那日砾南血流成河的景象。
他已许久不曾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淮泽的腿怕是好不了了。”他沉声说道。
“有百里神医在,李将军的腿说不定还有一丝转机,但若是你病了,整个大历群龙无首,只怕才会再次出事。”纪梦舒轻拍他的肩背。“放心吧。”
瞧着人躺在床榻上,纪梦舒去外殿拿了助眠的熏香,徐徐燃上,瞧见人眉头渐渐松了,又在内殿守了半夜,这才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