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些人唯一有那么一瞬间感觉他这人还不错,那大抵就是他给这些人送罐头、华子的时候。他现在终于要搬出去了,这些人都很有几分放松,抑了很久终于得以喘息的那种爽快。
也确实,尽管王言好像没事儿人一样,跟他们说说笑笑的,但他们可不敢真跟没事儿一样。王言一只手掐着朱克将其提起来的彪悍样子,他们可不敢忘。画本中的事情,出现在现实中,太恐怖了。
当即,宿舍里的众人帮忙,一趟就拿着东西下了楼,说了两句客套话,便都散去,只剩了王言自己一个人收拾着。
单人宿舍自然是更好的,主要就是空间大。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还有一张书桌,桌上还有台灯。同样的也是南向,今日好天气的阳光洒落进来,清风吹进来,很不错……
中午时候,吃过了午饭,郝淑雯问道:“上午怎么没见你人呢?现在成了大作家,你那破唢呐也不吹了?”
“换了个单人宿舍,收拾屋子了。”
萧穗子点了点头:“也对,年后你都要提副营了,再跟那么多人住一个宿舍也不合适。”
“对你提出批评啊,再是干部那也是一个兵,哪有合适不合适的说法。是政委关照,知道我还要写作,需要安静一些,这才给我换了个地方。”
“就你有觉悟。”郝淑雯翻了个白眼,“跟你说个事儿。”
“嗯。”
“我们俩商量了一下,决定听你的,转业回去参加高考。”
“明智的选择。”
“我跟你说,王言,你要敢骗我,你死定了。”郝淑雯咬着后槽牙说话。
“你死定了。”萧穗子重复了一遍,还拍了一下王言,很有决心。
“这么长时间了,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这对你们以后是有很多好处的。不说以后可能给分配好工作,光是大学接触到的知识就不一样,更加开拓视野,光是学习就已经让人受益无穷了,何况还有更好的前途呢。总之一句话,转业考大学,绝对没有错。”
“行了,那就这样。”郝淑雯拉着萧穗子走了。
她们没有往宿舍回去,而是往外面走,是要去邮电局给家里打长途电话……
不出意外的,她们的选择得到了家里的支持,肯定也都去打听了一下,办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在出去演了五天,再回来以后,休息了一天的郝淑雯和萧穗子就在宿舍内打起了背包,收拾起了行李。
林丁丁明知故问:“你们俩这是干什么呀?”
小芭蕾、卓玛等人也在关注着,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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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淑雯说道:“朱克不是说要恢复高考了嘛?再者现在拨乱反正,国家有意改革,就算高考考不上,也能干点儿别的。”
“还是先准备高考,一年考不上就考两年呗。”萧穗子说道。
小芭蕾奇道:“你们俩疯了?现在还没有确定的消息呢,万一不恢复呢?”
“你傻呀,她们俩都是干部子弟,肯定是收到确切消息了啊。”卓玛说的很直接,但也确实是正常的猜测。
郝淑雯摆了摆手:“别乱说啊,我家也没有确切的消息。不过就是想着,高考肯定会恢复,一两年两三年肯定有结果。所以我们俩就干脆回去,提前复习,免得真确定了再着急,到时候可就晚了。”
“什么时候走啊?”林丁丁问道。
“下午的火车,我们俩一趟就走了。”
“真是,这也太快了,你们之前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说走就走。当年你们俩来的时候……”
分别在即,相处几年的战友们,难免絮絮叨叨的说起了从前……
她们收拾的很快,下楼的时候,王言已经开着吉普车等在了下边,装上了她们的行李,没有过多的废话,上车就走了人。
陈灿等人并不知道这个消息,提前知道的只有林丁丁一个人,她当然不会大嘴巴到处去说。
所以到了排练的时候,他们都发现郝淑雯以及萧穗子不见了。
朱克问道:“林丁丁,郝淑雯、萧穗子她们俩呢?”
“走了。”
“走了?什么意思?”陈灿跟过来问道。
“转业了呗。”小芭蕾说道,“还不都是朱克嘛,他前一阵子说要恢复高考,她们俩觉得高考恢复的可能性比较大,再说现在拨乱反正,知青返城,就算不恢复高考也没什么,你们都是干部子弟,怎么也能有口饭吃,这不是就转业回家复习了么。”
“什么?”陈灿和朱克一齐出声。
陈灿自然是因为萧穗子的离开,很出乎他的意料,同样的,也让他那一瞬间很难受,窒息一般的难受。
朱克则是因为郝淑雯和萧穗子的果断,他这还没动静呢,人家都已经走了。
“不行,我得赶紧打报告……”扔下这么一句,朱克撒腿就跑。
陈灿愣愣的看着朱克跑开,想了一会儿,也跑走了……
“怎么,舍不得了?”
王言开着车,后排坐着的郝淑雯、萧穗子一人一边,看着车窗外愣愣出神,他笑着问道。
萧穗子叹着气:“毕竟都在这边好几年了,每天热热闹闹的那么多人,现在要走了,心里就觉得不舒服。”
郝淑雯也是一样的惆怅:“是啊,时间过的太快了,一转眼就过去这么多年了。”
“回去以后好好复习,我淘弄了之前的教材,等回头我梳理一下,给你们俩写一个复习的提纲,下个月就能给你们送到。恢复高考的第一届竞争最大,但是也最容易,争取一次考上。”
“你怎么那么煞风景呢。”郝淑雯啧了一声,不满的说道。
“往事不可追,就这么一股劲,过去就完了。一会儿咱们去国营饭店,我看你吃的香不香。”
“烦人。”
萧穗子说道:“王言,等你去演出,是不是就不能总写信了?”
“你放心,一个月少说写一封,就是短时间看不到回信。你们照样回,等我回团里一封一封的看,到时候再一封一封的给你们回。别东想西想,专心复习高考。到时候要是没考上,那不是白折腾了么。你以为团里的同志们能说你们好话呢?
都是干部子弟,怕下乡插队吃苦受累,跑到了军队里躲着,现在好了,又一股脑的都跑出去。你们俩要是一次考上,那也就到此为止。要是没考上,那话可就更难听了。”
“呸!“郝淑雯十分的不忿,”我看你就是这么想的,当年你就故意针对我,你就对我们干部子弟有意见。”
“怎么还翻旧账呢,都多长时间了。”
“行了行了,这都要走了,好几年见不着面,怎么不留点儿好呢。”萧穗子没好气的说和。
王言哈哈笑:“她记仇呢,这点儿事能念叨一辈子。”
说笑间,便就到了国营饭店,吃的自然还是八大碗,三人吃的都很香,还是那么说笑着。
终于到了火车站,终于要发车了,看着一直送到了车上,将她们的东西都放好,这才出去在站台背着手笑呵呵看着她们俩的王言,郝淑雯和萧穗子流下了泪。
火车的汽笛声响起,突突突的发动起来,往北方行,王言微笑着挥手,同她们作别。
没有更多的话语,所有的情愫都埋藏在心底,压着,抑着,等着再相聚,也等着分明一个结果……
当晚,王言去到了刘峰家里吃饭。吃食自然是极好的,都是硬菜。
喝了一口酒,王言问道:“你们两口子考虑的怎么样了?”
“郝淑雯、萧穗子她们俩都走了,你又不会害我们,那我们哪有什么犹豫的,明天就打报告。你帮着跟政委说说,我怕政委不批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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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峰说的很实在。他看郝淑雯、萧穗子果断的离开,便也下定了决心。当然要排除她们俩的家庭关系,他肯定是比不了的,但他也知道,她们俩都跟王言不清不楚,王言肯定不会害她们的,那他们两口子跟着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