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兰从袖子里掏出了几封信放在桌上,而后就默默吃饭不说话。她知道现在王言的情况不太好,但是不说又不行,她也为难。
王言拿起信说道:“做生意是小事,我这个通判虽然没有实权,但是这点儿脸面总是有的,咱们自己家的生意不是挺好?只不过想要我以权谋私,这是不成的。我可以保证不被别的官吏使坏,却不能帮着他们去欺压本地商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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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近几个月我要立名目加征商税。如果大房能接受,那就过来,不能接受,让他们保密,把这事儿烂在肚子里。措辞你要仔细斟酌,不可留下话柄。至于岳母的娘家,便算了吧。”
盛家大房比较老实,剩下的王家、康家,那可不是好人,他们保不住秘密,也不是办事儿的人,搞不好还得跟别人一起给他使坏,那就没意思了。这两家人,只适合大义灭亲的时候,拿来用一用。
“好。”
华兰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她也知道王、康两家做的事,王言看不上他们,她也看不上。就是她亲妈那里,难免要写信唠叨一番。
她转而问道:“官人这是要争权了?”
“不争如何能有权?张签判出去剿匪,为难我的那些人就少了主心骨,好对付的多。”
“官人要多加小心。”
“不过一群鼠辈而已,娘子且看为夫如何抢班夺权。”
权力斗争,其实也没有那么复杂,大体跟高端商战一样的趣味百出。只不过是人们习惯性的,对一些可望不可及的人和事,加上一层滤镜,让这些斗争看起来就高端,听起来就迷糊。
好比最经典的,一些高端的人士,说话需要翻译才能听懂。一些涉及到官场上的作品,也总是很多话都有深意,但那怎么可能呢。
但是一些时候,一些情景,也确实是有代指,这是一定的。人不是机器,不可能每一句话都夹着好几层的意思。但毕竟又是转着脑子的给自己捞资本,或者是甩锅,再或者是研究别人,总有话不能直说,也确实需要讲究方式,给人暗示。
王言在杭州的权力斗争就没什么高大上,只是查了一番账目,找到了各种的差漏,又调走了挑头与他为难的张签判,这就给了他找事儿的空间。
而且从头到尾他也没用范仲淹帮忙,毕竟他到底是通判,看账本的权力还是有的。调走张签判,也是因为他让人抢了张家的商队,下边的县又确实解决不了,调兵遣将也确实要文官督查。无论怎么说,张签判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所以当范仲淹跟王言带着小吏,直接出现在常平仓的时候,人们是慌乱的。
“梁司户,范公乃本州知州,王某乃是本州通判,我二人皆在此,实不知这常平仓有何看不得。莫非,这常平仓里没粮食么?”
“非也非也,常平仓自是有粮食的。”姓梁的司户参军汗如雨下,却还坚强的陪着笑脸,“实在是常平仓封仓手法不似寻常仓库,为了防止……”
梁司户磕磕巴巴的说着常平仓保存粮食的方法,一心二用,一边拖延时间,一边想着解决办法。
至于梁司户后边站着的一群下级官吏,每个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甚至有的心理素质不太好的人,已经开始发起了抖,脸色更是煞白。
王言并不着急,一直微笑听着梁司户的各种说辞。范仲淹也不着急,他就那么背着手,没什么表情的站在不远处,看着在场众人的丑态。
如此许久,梁司户终于没话了,颓丧的垂着头,不发一言。
王言一声轻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是这么一拍,让这个梁司户如同散了架子一样,直接瘫坐在地,双目失焦。
环视着在场神情不一的几十人,王言朗声道:“开仓!”
所有人都低着头,就是没有人动手。
王言也不恼,只是头也不回的朝前摆了摆手。后方看了半天热闹,战队松松垮垮,但是总算有兵甲的兵丁便一窝蜂的冲了上去。
领头一人粗暴的上前,一脚就踹飞了站在仓门前的小吏,而后便用着锤子砸开了仓上的锁,敞开了常平仓的大门。
探头进去看了一眼,便骂骂咧咧的站到了一边。
“范公,请。”王言笑着伸手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