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没想到她如此油盐不进,硬声道:“他们也罢,可你阿姊什么都不知道,那些事情就算是我造谣的,你去跟主上说,放阿婧回去,我留在这儿,要杀要剐随你们!”
素日要强的阿姊,早已泣不成声。
梁婠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这见她这般失态嚎哭,是悲愤极了。
何氏口中不停说着:“你有什么恨、什么气冲我来,阿婧是无辜的,昌恒也是你的甥,刚出生的时候,你还抱过他,你怎么能让他这么小就没了娘?”
何氏流着泪的眼,死死瞪着她,似乎竭力想唤醒她的良知。
梁婠面无表情,转身看向掌囚:“看到她们无事,我就放心了,我们走吧。”
掌囚微微颔首,“夫人请。”
梁婠再不往那边多看一眼,款款往回走。
“站住!你站住,你这个逆女!你是要将所有人都害死才甘心吗?你就不怕遭报应吗?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讨债的?我真不该生你!当初为何要生你,作孽啊,为何要生你——”
带着哭腔的嘶喊,歇斯底里。
诏狱里从不缺少凄厉喊叫,梁婠只当听不见。
掌囚悄悄用余光,往那仙姿玉色瞟了一眼,亲娘亲姊被关在这种地方,竟能如此平静,真是个冷血的怪胎!
那股疼痛一直如影随形,跟着梁婠走出诏狱。
诏狱外,春光明媚。
门口已有内侍等着,甫一见她,便迎上来,和颜悦色。
“夫人,主上传召。”
梁婠神色不变,顺从跟着他去见高潜。
仍是太极殿西堂。
内侍将门打开,便躬身退至一边,垂头道:“夫人,主上在里面等你。”
梁婠目不斜视,独自踏进去。
往日耀眼而奢华的宫殿,此刻像一座沉睡的帝王冢,不见一点烛火,更不见半个人影,空落落的,只有她的脚步声。
从窗户透进来的光线,丝丝缕缕,愈发显得在某个阴暗的角落,藏匿着一只窥视她的野兽。
他没说停,她就只能继续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