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婠怔怔望着眼前人,僵僵握着剑,脸上一片苍白,从脚底卷上来的凉气,将她冻住。
她豁然省悟,终于明白钱铭为何几次欲言又止,也终于明白他们症状为何与她所查的有出入,而那些配制的药如何都不对……
怪不得高潜将沐宴抓去,故意让他看见,故意让他听见。
只是为了让她相信,她服下的是影。
梁婠吸着气,目光满是冷意,一步步后退,声音微微颤抖:“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
恐惧、厌恶,还有前所未有的恨意,像海浪瞬间将她吞没。
众人已然离开,空荡荡的大殿里除了他们再无旁人,她的声音听起来像索命的鬼魂所发出来的。
高潜握住剑身,阻止她再往后:“你在怕什么?”
即将脱口的话在触及她的目光后,悉数咽了回去,他眯起眼,看向别处。
口中忍了许久的鲜血,最终还是溢了出来,刺目的红色顺着嘴角蜿蜒而下,更显得他面孔灰白。
高潜猛地一把甩开梁婠手中的剑。
哐嘡一声,长剑砸落在远处。
高潜抬手轻拭一下嘴角,手心手背都是血,血珠断了线似的,从掌心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可他仿佛看不见,也丝毫感觉不到半点痛。
“孤说要你感激了吗?”
高潜叹了口气,只是扬眉看她:“若非你那日苦苦哀求要孤保下她,孤又怎会管你们的死活?”
“孤是天子,君无戏言,仅此而已。”
他顿了顿,又道:“至于隐瞒欺骗,梁婠,孤是一国之君,若是让别有用心的人知晓,只要抓了你、杀了你,孤也一定会死,孤怎能不隐瞒……”
“孤没那么傻,所以你也没什么好怕的。”
梁婠沉默看他。
高潜望她一眼,缓缓垂下眼,盯着地上的血迹,嗓子哑得厉害,嘴巴好像不受控制。
“你真以为当初孤看不出你在演戏吗……你骗不了他,就以为能骗得了孤吗?”
“孤只是……”
“只是——”
他与她相处那么久,如何不了解她?
若真是他的孩子,她早自尽了,怎会与他使性子、闹脾气?
高潜嗓子干涩,几乎再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