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婠蹙起眉,这屋子纵然造得精致,倒也不至于要用——
她一顿,许是为了掩人耳目。
夏侯照又道:“先帝曾留下口谕,若是有朝一日太后不愿住在仁寿殿,却又不能出宫,便让臣告诉您,可移居此处……”
梁婠凝起眸,瞧着手中的灯火。
夏侯照道:“没想到的是,臣尚未来得及对您说,您已经自己发现了——”
梁婠瞧他一眼。
其实,夏侯照是想说,他也不知道她这个太后是否还愿意住在含章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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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一直没有对她讲。
“走吧,再晚怕是要露馅了。”
“是。”夏侯照一低头,并未让开路,只道:“臣来时,含章殿里已经发现您不见了,现下想必太极殿也知道了。”
梁婠沉下眉,怕是不止太极殿。
她迷路时就已经想到了,出来这么久,怎么可能还瞒得过去,公羊敬与谷芽要是能应付,也不会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惊动夏侯照了。
梁婠思索一下,既然解决不了,那就闹得更严重点儿。
她刚要走出屋子,夏侯照又道:“谷芽背着人将您的锦袍交给臣,臣怕引人注目只带了一名侍卫。”
他转身出了屋子,不一会儿再进来时,手上拎着一个布包。
……
梁婠将脱下来的宫女服留在木屋,然后,吹灭了灯,走出去。
*
太后是在御花园被找见的。
找到人时,她就昏倒在一株梅树下,双目紧闭,不省人事,犹如尸体。
据太医所说,要是再晚点,人可能就冻死了。
然而,令人疑惑的是,好端端的,太后怎么会从寝殿去了御花园呢?又是如何避过一众宫人内侍的眼睛?
后来审问过当值的人才知,原来是太后趁着他们犯困打盹,自行跑出去的。
毫无疑问,含章殿里当值的人,从上到下受到了皇帝的责罚。
宫中人暗暗嘀咕,许是太后被邪祟弄得有些疯了。
隔天中午,梁婠服用汤药的时候,听到有宫人内侍聚在一起,神神秘秘地在说什么。
梁婠叫来内侍问,内侍回答道,昨儿晚上,冷宫传出消息,说庶人韦氏死了,好像还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毒死的。
有人说是自尽,有人说是谋杀。
公羊敬亲自上报皇帝,皇帝听后,蹙起眉头,稍作沉默后,打发了个内侍去验身。
*
瑶华殿里,陆晚迎站在铜镜前。
有宫人内侍躬身站成一排,手中托着的瑶盘上,放着司衣司才送来的新制冬衣。
陆晚迎往镜子照了照,自打怀孕后,她不胖反瘦,落胎之后更显憔悴,养了这么些日子,终于恢复了点往日的气色。
瑞抓蹲在地上,帮镜前的人整理裙摆。
陆晚迎取下头上不搭配的金钗,笑着扔到一边:“确定人死了?”
“是。”瑞珠站起身,“主上打发了跟前伺候的人去冷宫辨认……”
陆晚迎抚平衣袖上的褶子,似笑非笑瞧她:“可说怎么安葬?”
瑞珠垂下眼:“韦氏是戴罪之身,念着皇后求情,主上才开恩,免她一死,如今她不思悔过、不叩谢皇恩也罢,竟还敢在冷宫里自戕,实在是晦气又可恨,主上肯留她全尸已是仁慈,如何还敢有别的奢望?”
陆晚迎点了点头:“也是。”
然后,又在镜前转了个圈,左照右照,皆是不满。
她脱下外裳扔在地上,然后目光扫向一排瑶盘,竟没有一套瞧着顺眼的。
陆晚迎有些烦躁地道:“司衣司的人惯会敷衍我,去把你们那个叫什么方雉的给本宫找来!”
有司衣司的宫人上前。
陆晚迎黑着脸:“去,将这些全部退回去。”
宫人怯怯垂下头。
陆晚迎眉尾轻挑,“对了,你跟方雉说清楚,本宫也要翠鸟蓝丝线绣制的外裳。”
瑞珠给宫人使了个眼色,宫人领着一众人退出殿外。
再回头,陆晚迎只着内衫坐在镜前,面无表情地取着耳垂上的明珠。
“你说她真的疯了?”
瑞珠从她手中接过明珠,道:“太医都说了,应该做不得假。”
陆晚迎眼皮未抬:“她会疯,我倒是不信。想要装病博取他的怜惜,我倒是还信上三分。”
瑞珠想着她的话,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昨日,奴婢在冷宫看见一个人,瞧背影很像太后。”
陆晚迎一听,立刻回过头:“你确定是梁婠?”
瑞珠摇头:“不,离得太远,奴婢没看清她的长相,只背影一晃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