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孟启看文天祥惊疑不定的样子,便解释道,“宋瑞,他真的是医生,还是伯父的主刀医生,伯父能不能治好,关键还是要靠他。”
随即当着文天祥的面,把治疗方案和秦断交待了一遍,“开腹之后,若确认是蚓突病变,便切除,如果不是,咱们再想对策……”
这话让文天祥心中直抽抽。
好家伙,要把人肚子破开,再找到生病的地方割掉?
有这样治病的?
而且破开肚子后,若是猜错了病变位置,还得另想他策?
怎么听着就很不靠谱的样子,而让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刽子手来治病,更是令人膈应……
可,还有其他办法了么?
文天祥脑子懵懵的,虽然他心里很不想承认,但眼下确实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三十多个人在小院中忙活,把移动手术室安置好,并有条不紊的做着准备工作。
文仪完全交给了医疗队处置,文曾氏带着文家三姐妹和几个仆役下人都戴在厢房中,忧心忡忡的看着院子里的忙碌。
刘一手和储医师及他们的随从都被请出了院子,但却并没有离开,而是挤在围观的人群中等一个结果。
有来得晚的吃瓜人士见院子里这十分不寻常的一幕,便好奇问道,“这里住着的不是状元郎一家么?怎么这么多陌生人?又拆墙又搭屋的,发生什么事了?”
“听说是文状元的父亲得了急病,朝廷便派了人来给他治疗,好像御医都来了五六个呢。”
“呀!真的假的,五六个御医?原来当了状元有这么大的好处啊……”
“啧啧,难怪说书中自有黄金屋,状元的老爹生个病就有这么多御医伺候,天大的灾病也能治得好啊!”
听着议论,刘一手忍不住大声道,“尽扯淡,谁说御医就一定能把病只好了?知道文父是什么病么?是拖延日久的肠痈!是绞肠痧!已经病入膏肓,老夫刘一手都没办法,还有谁能治好!?”
刘一手在民间还是很有名气的,他这么一说,吃瓜群众很自然就偏向他了。
“刘神医都治不了,那岂不是半只脚都踏上阎王殿了么?”
“是啊是啊,刘神医治腑脏可是天下一绝啊,以前不少连御医都没法子的病,都愣是给他治好了呢,我不信还有人能比他厉害。”
“那这些人还折腾个什么?还不如好好准备后事呢。”
“谁让人家生了个文曲星呢,朝廷总得做点样子吧……”
见舆论偏转过来,刘一手很满意自己的影响力,让随从去找来桌椅,摆上吃食茶水,准备就在这里等着,等验证自己说法的那一刻。
外面的纷扰没有影响院中的工作,不久就给文仪清洁了身体,做了麻醉,送进手术室。
赵孟启和坐立不安的文天祥一起在屋里等待,随即秦断的助手进来报告。
“殿下,已经验出病人是天型血,按规定,医疗队人员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献血,但您这次没带多少护卫,只有三人符合要求,若是手术不顺利的话,供血可能不够,您看是不是再调人过来?”
还没等赵孟启回应,太过紧张的文天祥便诧异起来,“供血?这是什么?”
“手术要切开人体,难以避免会失血,所以要根据需求给病人补充血液。”赵孟启随口解释了一句,然后和助手说道,“我会安排的,嗯,先采我的血吧,这样足以等到人来。”
文天祥虽然还是不解其中缘故,却约略想明白是怎么回事,“殿下,这使不得,既然是家父要用血,那就该从我这个做儿子的身上取!”
“别闹,虽然是你亲爹,但你的血型未必和他一样,就算一样,每个人能献的血也有限度……好好好,也给你验血总行了吧,但也不影响用我的血。”
随后,从赵孟启身上抽出四管血后,文天祥的验血结果出来了,结果却是天地型,不合适。
此时用于抽血的针管已经做得比较大了,一管大约就是一百来毫升的样子。
看着四个装着燕王鲜血的管子,文天祥心情很复杂,“殿下您这……如此大恩,臣实在无以为报。”
“嘁,我堂堂皇储,哪里用得着你报答,你能为天下百姓多做点事,那就是尽到心意了。”赵孟启浑然不当回事。
手术紧张的进行着,两个半时辰后,天已经黑下来,屋里点上了烛火,助手端着一个托盘欣喜的走进来。
“禀报殿下,手术很成功,确实是蚓突溃烂穿孔了,顺利切除,现在病人也重新缝合好了,脉象体征都很稳定,这是切下来的组织。”
赵孟启随手揭开托盘上的白布,一股腥腐之气飘散开来,盘子里盛着一截沾满血污,肿胀溃烂的肠子。
这触目惊心的物体令文天祥头皮发麻,“这从是家父体内取出的?!?怎么坏成这样了?”
赵孟启盖回白布,把托盘递给文天祥,“给你,也算物归原主,不过这东西有污秽病毒,建议将其烧化……”
端着托盘,文天祥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