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轻鹞依然沉默。
“上大学的第二年,她在房间的书桌侧面,刻了几个名字:洛龙、钱成峰、刘怀信。被我发现了,问这几个人是谁,她说是害过她的人。我就问她恨不恨父母,会不会报复家人。你知道她怎么答的吗?
她当时很平静,说父母生她养她到世界上,虽然对她不好,也供她读到高中,没有短过她吃喝。自己从屋顶滑落,的确是意外。她不需要做任何事,那对夫妻自己就会把生活过得一团糟。没了她,那一家三口这辈子都没了指望,只会越过越糟。而她从此不跟他们相见,就算两清了。”
“你看。”谢荣城讥讽地笑了,“Luna其实内心依然是个善良的人,能放过的,她都放过了。这要换年轻时候的我,父母害我落到那个样子,我一定会报复回去。我想,她在遭遇那些事以前,也许从来不记仇。除非真的过不去了,无论如何都过不去了,她才会牢牢记在心里,不顾一切地报复。”
李轻鹞说:“极度的单纯,也极度的固执。她跟你说过,那三个人对她做过的事吗?”
“她没说,我也没问。不需要问。三个正直壮年的男人,得到一个失去智力、美貌惊人的女孩,还能每晚从她身上赚取暴利,那会是什么样的事?他们会对她做什么?我不想问,也不想听。”
李轻鹞长长叹了口气,抬头望去,他们已走到了木栈道深入湖心最远处,前方是一片开阔的水面,一团团茂盛的水草,点缀湖中,苍茫灰绿。黑色的飞鸟展翅掠过,发出清幽的低鸣。阳光隔着雾气,照在泱泱水面上,映出浅淡光泽。
“她还在桌角最隐蔽的地方,刻了一个名字,是我无意间发现的。”谢荣城用那双写着沧桑和慈悲的眼睛望着李轻鹞,“刻的是李谨诚,那也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个名字。”
李轻鹞心头动容:“我哥……她有没有说……”
谢荣城摇头:“她也想要找到他。”
李轻鹞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咽进胸中,又问:“那天晚上,就是我哥失踪她逃出来那个晚上,发生的事,她有没有提起过?”
谢荣城还是摇头。
李轻鹞缓出了一口气,到底情绪难宁,手重重拍在栏杆上。她默默地对自己说李轻鹞稳住情绪,你在出任务,当务之急是弄清楚刘婷妹的事。
总会相见的。
就快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