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日在兰苑练剑,暇时莳花,日子过得飞快,展眼到了八月下旬。
这一夜聒噪得很,也不知怎得市声杂沓吵吵嚷嚷,竟传到府衙后院,我预感有事要发生,便不敢入睡,和衣强忍着睡意到深夜,却还是中了招,迷迷糊糊昏睡过去,半梦半醒之间觉得自己又上了轿子,耳边似乎听见流淌着潺潺的流水,难道是我坐在船上。
等我头脑清醒过来,四顾茫然,只见日已近午,舟行水道中,沈君征从船窗那里探头探脑,见我醒来,走进来皮笑肉不笑道:“夫人,我们又见面了。”
我吃惊匪小,我居住的兰苑是苏州府衙后院,沈君征如何能把我从府衙夺走?
我往四周瞧去,周围的景色似曾相识,前头似乎是安德桥,难道船又开回了吴江?现在泊在平望驿。
见我目露疑云,沈君征得意洋洋道:“夫人,为了接你出来,我煞费苦心编了一出好戏,可惜夫人看不到,精彩得很啊,现在陆老儿苏州知府的官儿,算是当到头了,夫人安心随我北上,咱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我不露声色,曲意顺从,沈君征带着我走下甲板,我赫然看见甲板上躺着一个褐色衣裳的男子,一动不动仰面倒栽,不知是死了还是昏过去了。
沈君征跟他的随从低声吩咐了几句,随从将这个褐衣人搬进船上双抬小轿中。
我以为沈君征要带着我上岸,却见舢板对接过来,他跳上另一艘官船,我便也只得上了那艘船。
人甫一上船,官船瞬间开动,桨橹齐飞,奔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