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风许久才开口:“载圳,你知道为何刘玄德说‘勿以恶小而为之’吗?”
景王身为皇子,虽然不怎么爱学习,但基本受教育程度还是有保证的,自然知道这句话。
“这是刘备勉励儿子的话,告诉他不要因为坏事很小就去做。
因为防止做坏事要从小事开始防范,否则积少成多,人会变坏,也会坏了大事。”
萧风叹息道:“人们都是这么解读的,其实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景王抬起头,萧风当了他和裕王的师父后,基本就像个大哥一样,带着他俩玩玩乐乐,用耳濡目染来教育他们。
像个真正的师父一样给他们正儿八经的讲课,今天还是头一次。
“‘勿以恶小而为之’,是因为恶的大小,其实并不是一个能准确衡量的标准。
一个三岁孩童的小恶,可能只是打碎碗碟;一个成年泼皮的小恶,就可能是掀翻人的摊子。
泼皮流氓的小恶,可能会让一个摊贩愤懑窘迫;县官府官的小恶,可能会让一地百姓倾家荡产,而王爷天子之小恶,可能会让百姓有冤难伸,流离失所。
宋仁宗深夜腹中饥饿,想吃羊腿而终不敢言,是因为担心自己一念之小恶,引宫中朝夕之备,领天下靡费之风。
张飞酗酒之小恶,先丢徐州,后丢性命;曹操雄才伟略,因好色之小恶,先丢猛将,再死子侄。
位置越高,你的一切行为都会被放大,小恶也会变成大恶,因为你的位置决定了,你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儿,就有可能引发意想不到的伤害。”
景王摸了摸火辣辣的脸,仍有些不服气:“师父,你说的道理都对。但我不过借用了两天弓子,怎么就小恶变成大恶了呢?”
萧风淡淡的说:“以入世观看守之严,若不是你的特殊身份,怎能进入到曾造办的房中,又怎能从容偷走弓子,这就是你的位置之高。
至于你的小恶如何变成了大恶,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十多年前,在嘉兴有个地方,有一个被父母遗弃的孩子,叫王珏……”
景王没有吃上辣椒小炒肉,他从后花园里出来,就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裕王喊他,巧巧拉他,他都像没听见,没感觉一样,径直的走出萧府,上了马车。
他让马车夫去严府,但到了严府门口,他忽然又改了主意,直接坐车回了王府。
他叫过自己的心腹护卫,让他去严府,叫胭脂豹过来。
“如果严世藩问你,我为何要叫胭脂豹来,你先假意不肯说,如果严世藩给你银子,你再告诉他。
就说之前几次胭脂豹来府上传话,本王很喜欢她。本王今日心情郁闷,找她来解闷儿。”
严世藩听到景王要找胭脂豹,果然很惊奇,询问之下,护卫自然扭扭捏捏不肯说。
严世藩挥挥手,侍女拿出一锭银子来,护卫笑着领了赏。
“王爷今日在萧府受了气,心情郁闷。之前胭脂豹姑娘几次到景王府送信,王爷十分喜欢,想请胭脂豹姑娘前去解解闷儿。”
恰于此时,一个脚步轻捷的仆从走进来,贴着严世藩的耳朵小声说了几句,严世藩恍然大悟,嘴角露出得意的微笑。
“那萧风果然狗胆包天,王爷受委屈了。只恨我重伤未愈,无法亲自去开解王爷,就让胭脂豹过去吧。”
胭脂豹接到去陪景王的命令,也十分诧异。严世藩严肃地吩咐她。
“景王尚且年少,你又有极乐神功在身,不可造次!嗯,浅尝辄止,千万控制住,不要伤了景王!”
胭脂豹脸色微红,故意媚声道:“主人放心吧,景王还是个孩子呢,能有什么能为,估计摸两下就完事儿了,极乐神功伤不到他的。”
侍女微笑着站在一旁,也不说话,上下打量着胭脂豹,胭脂豹的心里砰砰直跳,与侍女对视一眼,转身离去。
胭脂豹一路上猜来猜去,也猜不到景王找自己要干什么。说到好色,其实裕王比景王的名声更大一些,虽然还没有妃子,但据说府里也有美貌侍女。
景王在这方面之前一直不怎么开窍,莫非是越长越大,忽然开窍了?
这倒也不奇怪,男人嘛,开窍就是灵光一闪的事儿。可能就是一本书,一幅画,甚至一个梦……
等胭脂豹到了景王面前时,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她肯定是不会陪景王真干什么的,但以景王和严世藩的关系,她又不能什么都不干。
好在姐姐平时教导用心,胭脂豹跟严世藩说的也不是假话,打败敌人的方法有很多,对付景王这样的少年,根本用不到压箱底的武器。
景王一脸的急切,急吼吼地赶走了护卫,然后冲到胭脂豹面前,胭脂豹吓了一跳,以为这小子不讲武德,要直捣黄龙呢。
结果景王一把抓住了胭脂豹的双手,红着眼睛,仰头看着她,就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豹姑娘,你告诉我,严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师父说的是真的吗?那个如玉,真的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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