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这话说的,是看不起我李二郎的勇力咯?
李霆嘟哝了一句,但他也知道,郭宁的判断是对的。
那些蒙古军本队的阿勒斤赤,其凶恶程度真如鬼怪,远胜于昨夜的对手。李霆所部如果撞上他们,损失一定会大得多。
他悻悻地道:“没错!昨日我见到,敌军里不只有草原别部,还有黄发碧眼的怪人。那不是蒙古人,而是位于草原北面,与野兽一般无二的蛮夷了。蒙古军真正的本部,那三五十个千户里,可没有这等货色。”
早年金军与蒙古在草原恶战,众人皆知蒙古人习惯的战法。
他们首先驱使降众为战奴,逼使此辈当先冲杀,然后蒙古本部的精骑相机进退,最后才是大军的攻势。
因为每次打胜仗,都有战奴获得赏赐和提拔,战奴源源不断地转为正军。于是蒙古军愈战愈强,他们所控制的千户数量,从最初的十几二十个,增长为五六十个,现在已经有九十五个了。
成吉思汗在这些千户里头,挑出几个由俘虏和奴隶组成的、较弱的千户,用来追击一支战场以外的金国偏师,那很符合用兵的道理。
众人正在估算局势,韩煊指了指前头:“来了两千骑,估计,三到四个千户。”
所有人顺着他的视线眺望,便见到蒙古骑兵从河滩的对面不断现身。在阳光下,他们黑色的身影像是聚集的黑色剪纸,其队形又如坠地乌云般变幻不定,沿着河道缓缓前进,找寻渡河的适当机会。
正在往来准备的士卒们也注意到了蒙古军的动向。他们不可避免地发出了轻微的躁动。但他们随即看到郭宁在内的将校们聚在一起,神色如常地谈论,又很快平静下来。
“看甲胄和武器的配备情况,确实是蒙古人新建的千户。”几名将校纷纷道,顿了顿,他们又倒抽一口冷气:“然则,郎君你看那战旗,当有蒙古大汗身边的亲贵在队中指挥!”
“我管他什么亲贵!”
郭宁笑骂了一句,继续道:“再怎么亲贵,也是一个脑袋,两只手,仗还不是靠底下的将士来打?诸位,咱们当年与蒙古大军正面对抗,那确实屡战屡败,没什么可说的。但这会儿,蒙古人只派了几队狗来,我们却是以逸待劳。打一打,也无妨,对么?”
其实,这是昨晚就已定下的策略。但事到临头,想到要与蒙古军正面较量一番,将校们心中又难免有些忐忑。
有人稍稍俯首,以掩饰自己心虚的表情,更多人注视着郭宁,想最后确定他的决心。
而郭宁只凝视着渐渐迫近的蒙古军。在他的眼中,全然没有畏惧,反而带着几分讥诮、几分藐视,甚至还有几分嗜血的杀意,就像是猛兽注视着近在眼前的猎物。
韩煊立时道:“咱们练兵数月,也该到见见血的时候了。”
李霆也挥拳符和:“是得打一打!打到他们疼了,咱们才能安心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