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老熟人来了……”骆和尚沉声道。
军堡高处的墙头,间隔两三丈留出一道窄缝。窄缝里厢,是将士们的住屋和武库。军堡的规模不算小,但这会儿塞进了将近三千人,还得腾地方给大批战马,难免拥挤。比如这屋里,就塞了李霆和他的好几名亲卫。
但这会儿,骆和尚、马豹两人也来了。皆因为了隐蔽起见,所有人都不会登上寨墙眺望,而李霆屋里的窄窗正对着蒙古骑兵的突进方向,用来探看很是妥当。
骆和尚身躯巨硕,肚腹宽大。他往窄窗前一站,便把窗户整个堵住。
李霆被骆和尚硬挤到旁边,怒得连连跳脚,推了骆和尚几下:“和尚,你哪来的蒙古人老熟人?让开,让我看看!”
马豹倒不端着。他个子本来也矮壮,索性半蹲下来,推开骆和尚的肚子,往窄窗下方伸头探看。
才看两眼,他便吃惊道:“是骚鞑子!是蒙古军本部的阿勒斤赤!”
骆和尚退后两步:“也就只有这些骚鞑子,能来得这么快!亏他们还这么猛,一直杀进营垒里来!不好对付!这下有大麻烦了!”
马豹也是老行伍,说到阿勒斤赤,便下意识地称他们为骚鞑子。这是因为阿勒斤赤骑兵所到之处,必定恶臭腥风席卷。
由于环境所限,蒙古人几乎是不洗澡的,也不会清洗身上的衣服。有些蒙古骑兵甚至几年都不会脱掉身上的衣服和靴子,有些人的皮肤甚至和衣服黏连在一起,浑身都长满皮藓。
但这种折磨,相比于草原上严酷的环境,算不得什么;较之于遭敌人长途突袭而死的危险,更算不得什么了。
蒙古军的战斗方式中,最常见的便是长途奔走,展开数百里乃至上千里距离的奇袭。而阿勒斤赤骑兵,更是此中好手。
这些蒙古骑兵在发起突袭前,就不再食用固体食物。他们将风干牛肉的肉松、奶干和马奶搅拌成糊状,盛在羊的膀胱里,塞在衣袍内保温,如果饿了,就解开羊膀胱饮用。
据说吃这种食物,几乎不会产生粪便,能够连续十几个时辰不间断地策马奔驰。
这些阿勒斤赤骑兵又习惯在出征前套上多层的裤子和袍服,小解也不下马,直接就释放在裤子里,用裤子和靴筒来承载尿液。这样一来,每一名骑士真是腥骚异常。
这样的事,大金的将士们多半干不出来,那实在太过羞耻。但蒙古骑士不会在乎。
草原上往而复来的黑灾、白灾和灰灾磨砺了他们,草原上永无休止的屠杀和灭绝锤炼了他们,使他们拥有了钢铁般的粗砺神经,成为了绝不动摇、绝无顾忌的战士。
骆和尚知道,那些阿勒斤赤,在遇敌之前还会特意多喝些水,因为在憋尿的情况下,骑兵会下意识地夹紧马腹,利于控马。
这对骑兵来说,是非常危险的。有时候战马奔腾起伏,会直接把骑手的膀胱震破,让他们痛苦地死去。但骑士们毫不介意,他们这么做,是因为在膀胱盈满的情况下,对马匹的震动也会更敏感,有利于骑士形成人与马的默契,有利于骑士冲锋陷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