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带来,洒家问一问!”
闹腾了好一阵,张荣总算把事情说了个明白。
听得他就在蒙古人眼皮底下聚集数千人众自保的事迹,又听说他当时喝令点起狼烟,是准备率部与蒙古人拼个你死我活,给百姓们制造逃亡的机会,骆和尚不禁动容。
“好汉!真是好汉!”
再看张荣,脸上分明被箭矢戳了个窟窿,对着骆和尚却侃侃而谈,全不怕疼一般。骆和尚连连点头,满意地道:“还是条硬汉!”
“愧不敢当!”张荣十分诚恳的道:“我等此前只是私盐贩子,收拢百姓与蒙古对抗,只是激于义愤罢了。这位大师慈悲,还请给我们些粮秣,给我们一个名义,由我们出面为郭节度招揽人手,会比放纵蒙古人四处劫掠,要好得多。”
张荣相貌粗豪,这会儿更是狼狈,但实际上心思很细。
区区几句话里,他给自家下了定义,恭维了骆和尚,又委婉地要求物资的支持,职务的认可,最后还隐约提了句,暗指定海军的操作恐有推动蒙古人大事劫掠之虞。
这倒有点出乎骆和尚的预料,骆和尚稍稍思忖,决定还是装傻为好。
“你这主意甚好,不过,洒家做不得主。”
这会儿百姓们终于又安定下来,那两名士卒抬着交杌来了。骆和尚一屁股坐进宽大交杌里,把脚搁在交杌前头新打的架子上:“你和我回莱州去一趟,见了郭节度,一切自有说法。”
张荣躬身行礼:“遵命!”
夕阳未落,船队重新编组完毕,踏上归程。
虽是顺水行舟,但因为正刮着东北风,秋冬时的水道也毕竟浅些,船队的行驶速度不快,某些河段需要有人拉纤通行,张荣便帮着一起组织百姓,编成临时的纤夫队伍。
他这个私盐贩子,在百姓们中颇有些名望,船队里六千多的百姓,至少有百多人认得他,还有不少人听说过他。有他协助,许多事都办的顺利。
百姓中另外还有一对书生父子,父亲唤作李世弼,儿子唤作李昶,两人颇能帮着上传下达诸多事务。
沿途安稳无事,船队数日内便转出河道,然后沿着海岸形势,直往莱州。
航行途中,百姓们纷纷打探,如今的莱州是什么情形,可能安身立命么?士卒们便得意洋洋地讲述郭宁授军卒以荫户,再分田分地的举措。大家揣度着说,自家这趟有功,估计得到的田地会更多,而百姓们此番得到的待遇,大体和前次一样。
为人荫户倒没什么。早年女真人大肆括地,很多百姓们为女真人作佃,地位还不如荫户呢。要真能拿到一百亩地,头上多个军爷罩着,说不定反而是好事。
百姓们大都对此很是期待,也有人担心郭宁只是口头说说,骗这些将士们厮杀,现在既然赢了,恐怕又有另一种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