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徐瑨并没有当场发怒,也没有指责这小卒。
他当年在河北塘泺立足,此刻在定海军中做到录事司的头子,靠得从来都不是凶恶威吓,而是与人亲亲热热的往来手段。眼看那小卒摇摇晃晃要回树荫下去躺着,徐瑨提了个皮袋下马,跟上几步问他哪里可以汲水。
这小卒脾气倒是不坏,专门给徐瑨指了路,又带他走了一段,聊了几句,才回到树荫下。
徐瑨拎着装满水的皮袋折返回来,已经知道了这小卒的上司是谁,所属那一都哪一指挥。他上马腰缰,走了几步,忍不住摇头道:“一个文书另有零散公务,被张阡召回营地了。有个正军负责此地,喝了私酿的村酒,在凉棚里睡死过去……睡前让自家的傔从披着甲胃,出来装样子。”
徐瑨的录事司里,不少吏员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卒,如今虽然因为各种原因退伍,对军令仍然看重得很,尤其见不得小辈们胡来。
当下有人冷哼一声:“这是死罪!”
又有吏员摇头苦笑:“从招远过来六处哨卡,唯独张阡这厮负责的三处松散不堪。这厮,又在作死了!”
徐瑨催马向前:“前头西由镇里,有咱们录事司的驻点。在那里留一个人,立即行文用印,颁往张阡上头的都指挥使司,要他们马上给个结果出来。”
一名吏员在马上抱拳:“西由镇是我当管,我留下督办。”
徐瑨微微点头,骑队继续疾驰。
剩下六十余里路程,一直到了黄昏时分,才赶到掖县。
骑队从城外绵延成片的堡垒和营房经过,看着排成纵队的将士从营地里集结出来,随着不同颜色的旗帜一重重站定位置,然后在一名将校的指挥下喊着口号,先在大校场上跑半圈,然后往营地外头去了。
“这是短途还是长途拉练?以前好像没这么频繁?”徐瑨随口问。
一名吏员答道:“他们随身不携铺盖和食水,只带着甲胃武器,这是短途的拉练。本来是五天一次,前日里节帅说,这阵子军队吃的好了些,也不打仗,就更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所以,拉练改成了三天一次。看他们的去向,应该是要跑到东来山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