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冉也是老卒出身。但不是每一个老卒,都乐意面对这种规模的大包围。在这瞬间,他脑子里泛起的,有早年在北疆被蒙古军包围的情形,也有汪世显在海仓镇与敌纠缠死斗,出现巨大伤亡的情形。
他下意识地双手紧握在一处,以至于右手手背的伤口里头,有骨茬刺痛了肌肉。但这失态也就是一转眼而已,他随即恢复了常态,对田雄道:“潞水上游那几个屯堡呢?可有动向?”
“暂时倒还没有……”
“让他们都撤回来。”陈冉果断地道。
“钤辖,这一撤,恐怕短时间里就难恢复了!”
“不撤回来,留在哪里又能做什么?送死吗?”
陈冉摇了摇头:“这些日子,咱们率部和黑军反复纠缠,始终维持着潞水上的运输线路,但这绝不代表我们面对再加数倍的兵力,还能进退自如。须知稳定中都的关键在潞水通道,而保持潞水通道的关键在咱们直沽寨。敌军既然以如此规模的大众三面压来,必然也想明白了这一点……咱们且集中力量,稳守直沽寨。”
“……是。”
田雄很干练,立即去安排快船沿河传令。探马们按照军事条例,依然在源源不断地发回军报。而这时候寨子里的将校们也都齐聚。
近日里随船到达直沽寨的,还有几名参谋,都是定海军军府里头的精干之人。
其中为首的经历官名曰宋子贞,是骆和尚招揽山东流民时候主动投靠的书生。
此前山东东路略定,各地事多草创,军府所统五十余城,州县官吏有的擢自退伍的将校,有的起由民伍,而一旦就任,就要立即主持分配军户和荫户的田亩,掌握极大的权力。这些人里头,难免有昧于从政的,短时间内便腐化堕落,以掊克聚敛为能,上下勾结贪私,乃至有私下藏匿荫户、多占田地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