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股河北勐安谋克军的哨骑也被牵扯了进来。
这些女真人都是仆散安贞去年签入军中的,名义上都出自河北的镇防千户,但论起真实的军旅经验,远不如定海军将士。何况他们也缺乏足够的警惕,哨探出外的时候,竟然用皮绦或绳索,把装有甲胃武具的包裹和食物、水囊等牢牢捆扎在马背上。
如此一来,行军的时候是方便了,可一旦遭到袭击,根本腾不出手来拆解绳索,丢弃沉重包裹。这种短距离的追击,每一骑的速度都要保持在最快,额外多出的一点点重量立即就要了他们的命。
靠着女真人的掩护,董进等人一路奔近了良乡。
董进考虑过直接闯入料石冈,先请仆散安贞所部顶一顶蒙古人。但料石冈东面的地势稍低,荒草长的半人多高,地势有起伏,策马在这样的地形里奔跑风险太大,一旦摔倒就是死路一条。
董进等人只有绕过料石冈,盼着蒙古老爷们抬头看看土岗上一面面女真人特有的五色旗,先去寻他们的晦气。却不曾想,莫说那些阿勒斤赤全然无视女真人,就连后头乌云覆地般的蒙古军本队,也毫不犹豫地绕过高地,直往定海军的方向冲来了!
董进连声喝骂,而就在这时,人的叫喊和马的嘶鸣声骤然急起,有两队蒙古骑兵竟从左右包抄了过来。他们手里的顽羊角弓俱都上弦,距离尚有数十步,弓弦弹响声连续迸发,好几支箭失立刻向董进等人飞了过来。
顽羊角弓配上沉重的蛇骨箭,威力极其骇人,几乎可以和步下使用的强弓相比。只听一声闷哼,董进身后的一名同伴被射中了后背,宽大的箭头瞬间穿透了戎服,然后撕开血肉骨骼,最后在前胸透了出来。
鲜血顺着前后两个伤口往外喷涌,那同伴起初还坚持策马,两三个眨眼的功夫,就失去了力气,像是个米袋子一样摔落下马。因为一条腿还挂在马镫上,他的身体被勐烈拖曳着,被石头和灌木撞击了几下以后,四肢和躯干全都碎得不像样子了。
这死去的骑士是个颇具威望的蒲里衍,另几名斥候眼看他死得惨烈,俱都暴怒,纷纷取弓还射。
“傻子!这时候别还射了!赶紧走啊!”
董进连声大骂。
部下们被董进骂得清醒了几分,连忙把弓箭收起,猫着腰继续策马。可就在方才稍稍放缓速度的瞬间,又有两人肩膀和后背中了箭。
好在距离定海军的阵列不远了!
他们顾不得箭羽晃动间血水飞溅,依旧拼命打马。终于将追兵甩开一程,随即抢在他们再度逼近之前,冲进了定海军整整齐齐的队列里。而队列也恰在这时向两侧分开,闪出了供哨骑奔走的通道。
董升等人催马入阵的瞬间,左右两侧的刀盾手横移身体,重新填补缺口。他们持盾在地面一顿,一声轰响之后,阵列中的通道就消失了,轻骑的背影也被旗帜和人影遮挡了。唯有盾阵密密层层,宛如铜墙铁壁,与后方的钢铁丛林连成一片。
但蒙古轻骑的动作并不因为追击目标的消失而停止。
数百轻骑依旧直线前进。蒙古人晃动着脑袋两侧的辫发,狂呼乱喊着,挥动大刀、钩枪或铁锤等武器,形成骇人的声势。他们并没有把眼前的连绵队列放在眼里,根据以往的经验,只要一次气势十足的冲锋,大部分金军便会慌乱奔逃,蒙古骑士恰好蹈阵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