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片刻,他回到拖雷身前,微微躬身禀报:
“四王子,这些确实是塔塔儿人和札只剌人的残部。为首之人,早年和札木合有点关系。他们躲藏在大渔泺以东的八百里平地松林,靠着渔猎为生,已经有五六年了。”
“既然都是丧家之犬,为何隔着五百多里来此?是不想活了吗?”
“这其中有个缘故。”
“讲来听听。”
“当日大汗即位,以诸弟领有东道部落,后来木华黎自金国临潢府南下,又带去五投下之众。近来定海军的势力近数月往北京大定府以北扩张,五投下之众纷纷奔走;而东北内地的女真将帅里头,东北路招讨使纥石烈德得上京路元帅完颜承充、东北宣抚使纥石烈桓端的支援,从泰州往西颇多用兵。所以,散布在临潢府路和北京路的蒙古各部,如今都在往西收缩……”
“他们这一收缩,就挤压了平地松林里诸多逃人的周旋余地,迫得他们成群结队地转移!”
“是。他们一路撞到这里,发现了我们散在外围的哨骑,以为能捞些好处,这才出来冲杀的。”
郭宝玉往东面看了看,见他的部下从林地里折返出来,做出平安无事的手势,才继续道:“这些不过是纤芥之疾,四王子不必介意。咱们继续赶路吧。”
拖雷皱着眉头,喃喃地道:“我只是不明白……”
“什么?”
“你说北京大定府那里倒也罢了,如石天应、薛塔剌海等黑军统帅,本来就是随风倒的货色。上京路完颜承充等人,可都是正正经经的女真人高官贵胃,他们为什么要和郭宁合作?那郭宁,不是在金国,被视为反贼的吗?他都已经进入中都,摆出要改朝换代的架势了,那些东北路的女真人,为什么不反抗?”
部属们不知该如何回答。
老实说,这种局面何以产生,他们也全然摸不着头脑。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随着成吉思汗不断收缩力量,原本恍若不存的敌方一个个地重新冒出来;整个草原东部数千里的广袤地域,已经愈来愈不安全了。
四个蒙古千户断然奔往南方投靠郭宁,只是个开始。能够在草原生存下去的人,个个都有判断强弱的本能,而当这种判断成为广泛的共识,许多事情就会不断蔓延,渐渐撼动成吉思汗和郭宁的实力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