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此地乃是当年二圣北狩时,张邦昌率百官遥辞,恸哭仆绝之所,南朝的记载甚为详尽。
所以赵方虽然从未来过这里,却颇熟悉周边地势,入城时特意让人占据了城门内半里许的看街亭,并且以看街亭为中心,设立自家的中军营地。
但这会儿,看街亭周边屯驻的相当兵力全都扎不住脚,被骑兵驱赶得翻翻滚滚,四散奔走开了!
按照常理来说,定海军的骑兵从临蔡关战场方向过来,全速奔驰了二十多里,人马都热气蒸腾,怎么看都该是强弩之末。
偏偏对着这强弩之末,宋军来不及整队迎战,就抵敌不住!赵方既然没有新的命令颁下,宋军就坚持着战斗,然后被杀戮,被击退,发起抵抗,被粉碎。
四周一片纷攘,大概只有赵方和郭宁对峙着的一小块地面还安静些。不过,这也只是侥幸没有被激流冲刷过的沙滩罢了。
不定什么时候,铁骨朵就要落下来了。赵方并不觉得,自己非得和定海军为敌。
史相公那里固然可以拍脑袋定策,他也不是没有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
眼前局面,不过是出于侯挚的奸谋罢了。但这局面又难免让赵方有些愤怒,有些沮丧。
也不知怎地,他忽然想起一事。几年前,他在随州提拔孟宗政时,因为孟宗政的父亲孟林曾是岳王部将,于是便问孟宗政,如今大宋边军中,多有武艺精熟的勇士,这些人能不能及得上当年岳家军中的豪杰?
孟宗政连连摇头,说断然及不上,皆因大宋偏安江南数十载,将士未经无数次出生入死锤炼,终究少了当年中兴诸将所部从尸山血海里平趟出的凶悍劲头。
对此,赵方本来将信将疑。他手下的兵将们,在女真人南下掳掠之前,真没经过什么战场厮杀。
但经过平日里的严格训练,再熬过遭逢强敌初时的慌乱,现在许多人都脱胎换骨,绝不逊色于开封朝廷任何一支兵马。
所以赵方觉得,他们就算比不似北地男儿整日里厮杀不断,也不至于差的太多。
但这会儿他明白了,孟宗政这种世代从军之人,确实有些家传的门道。
赵方自己纸上谈兵,想得过于轻易了,而定海军的凶悍程度,远比金军更甚。
这伙强人短短数载就劫夺大金国中都政权,是有扎实底气的!此时郭宁勒马于身前,轻飘飘问了句,你是否活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