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命令下达,顿时引起好几名地位高的首领不快,但他们毕竟不敢违逆大汗的意思,只能遵照行事。
祭坛是用黑色、白色的石头夹杂泥土垒成的,火堆在祭坛里冒着烟。萨满们喃喃地念着咒语,使劲挥动蒲扇扇火,让烟气一股股地扑向蒙古贵人们走来的方向。
另一些萨满则适时地敲响铃鼓,让人不由自主地放缓脚步,跟随着铃鼓的节拍。
通往大帐的道路两侧,宿卫们密集列队。看得出来,这些宿卫不止是矮壮敦实的蒙古人,还有个子高大的康里人和高鼻深目的钦察人。
他们都穿着统一规格的厚重铠甲,头盔上装饰着长长的鸟类翎毛。在他们手中,一望而知极其沉重的金色长戟在火光闪耀下放射出华美而威严的光芒。
长戟两两交错,组成绵长的拱门形状。站在拱门下方向前看,分明大帐距离不远,却又隐约觉得,距离极远。
合罕、万户和千户们缓缓地从两列宿卫中间通过,每前进一步,前方的大戟就分开,然后后方的大戟合拢。
金属的武器在开阖时发出细微的碰擦声,这本是蒙古贵族们日常听习惯的。
可此时这细微的声音却仿佛代表着金属的囚笼笼罩,代表着无可阻挡的权势,带来了巨大的森严之感。
这种复杂而庄严的仪式,以前没有出现过。大概是成吉思汗从花剌子模或者更远的某些国度带来的传统;又说不定,是随军西征的汉儿给出的主意。
反正别勒古台隐约记得,早年金国的卫绍王到草原册封,随行仪仗就浮夸的很。
别勒古台本来鄙视这种繁文缛节,但他不得不承认,这种仪式宣扬威严和明确尊卑的作用,要远比蒙古人以前那套简陋的流程要有效多了。
当别勒古台在长戟之门下走动时,便猛然感觉到,大帐里的成吉思汗不再只是蒙古人的大汗,更不是在场众人的战友和伙伴。
他是长生天真正赐福的人,是绝对高于任何人的尊贵存在。这种威压只有身临其境才能感受,好几个蒙古千户走着走着,甚至脚下发软跪倒,要同伴扶着才能继续迈步。
明摆着,在成吉思汗离开草原的日子里,这几人的小动作太多,如今对着大汗十倍百倍的威势,绷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