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距离边境遥远的中都城里,都元帅府的正堂。各种来源的军报便如潮水也似,一拨又一拨地送到这里。最密集的时候,半个时辰就多达十几份。
通过这一份份军报,通过军报上一段段的文字,幕僚们往来奔走,移动代表军队的木质棋子,或者在巴掌宽的纸上标注,然后把纸张贴在特定的位置。
原本挂在墙上的巨幅舆图,这时候被取下来平放在地面,以便幕僚们操作。而大周的文臣武将们聚集在这里,环绕着舆图探看。密集发来的消息,给久经沙场的将帅们尽最大可能构建出了真实而形象的场景,使得他们几乎能透过这些标识和文字,感觉到远方的铁蹄踏地之响。
耶律楚材把视线从一叠簿册上收回。那是录事司费了许多力气才搜罗到的情报,记录了蒙古军现有的庞大力量。
他捋了捋胡须定一定神,沉声道:「蒙古人动员规模如此之大,恐怕不会集结发力于一点……按照他们的习惯,多半铺开数百上千里的广阔正面,处处威胁,处处牵制,以使我军疲于应付。」
他虽不领兵,却也见得多了,这会儿开口,有几分沙场老手的风范。
「耶律丞相所言极是。」汪世显用马鞭敲了敲舆图上某处:「咱们如果从东到西,梳理蒙古人的威胁的话,第一个受到威胁的,是临潢府。」
「何以见得?」郭宁问。
有人道:「蒙古人先破临潢府,随即再南下大定府,就切断了东北内地和中原的联系。这是当年木华黎率五投下之众南下的故技。」
「未必。中原和东北有海路联系,海冰封冻之前,蒙古军不可能切断得了……他们也一定明白这一点。所以我估计,这一路兵马会假作南下,实则东进,从临潢府直扑泰州,乃至肇州和会宁府。他们的目的不在阻断,而在直接牵制东北女真、渤海、契丹等部族之兵。」
说到这里,汪世显顿了顿,挠一挠后脑勺。早前他的脑袋挨了记狠的,差点被开瓢,后来恢复得一直不好,皮肉时常肿痛。好在每到天凉肿痛便消,只有瘙痒难耐。
「嘿嘿,咱们本来也不指望那些部族兵马……」有人低声嘟囔一句。
「好几万步骑呢,怎么就不指望?」有人立即反对。
「临潢府的守将是谁?」耶律楚材问。
「是时青。」好几人同时回答。一名幕僚随即写了纸条,贴在临潢府的位置。
郭宁忽然想到一事,连忙问道:「仲明方才所想,有没有列入预案,发往临潢府?」
「……第三版的预案里有,不过,五天前才发运启程。」
那多半赶不上了。
就算事前准备再怎么充分,两国两军一旦对垒,总有各种各样的疏漏,不能强求。但愿时青机灵点,别只顾着南路,坑了东北招讨司那群女真将帅。
郭宁心念一转,道:「仲明,你继续说下去。第二个受威胁的要点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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