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吉方为此没有少给他松皮,孟兴东却是个打不怕的骂不听的,打过骂过后,依然我行我素。
尤其是孟兴东不是个老实的,每次他爹要打他,他不会站着不动承认错误的,而是撒腿就跑,边跑边喊,“爹,别打儿子,别打儿子,打在儿子身上,痛在爹心上”。
那些年村里人常看到孟吉方拿着根棍子追着他家的小儿子满村跑,后面还跟着他老实的大儿子和二儿子。
大家围着看热闹的同时,也摇头感叹孟老四家出了个异类。
孟兴东跟村里孩子一样,九岁才入学,因为本身聪明,读书识字很快,就是不怎么用心,夫子上课时也总捣蛋。藏夫子戒尺,给同窗书桌上放毛毛虫都是不必挂嘴边说的。
有次一个同窗半天背不出夫子要求的内容,他嘲笑人家读了三年书,一篇千字文还背不出来,比猪还笨。
后来那孩子课后报复他,就撕了他的书,又恰巧被他抓到。孟兴东喜欢读书,也爱书,这下可惹毛了他,放学他就将同学推到了一个水塘里,又是深秋的季节,那孩子大病一场,家里父母自是找孟吉方吵闹。
孟吉方赔了二两银子才了结此事,孟兴东被狠狠打了一回,在床上趴了两天才能上学。到学堂又被夫子勒令他两天背完千字文后半部分,而且还要会写,当时学堂里夫子才教了一半。
谁知孟兴东真是两天就能全背出来,而且还能默写出来。
从此以后,他的夫子孟吉树就加大了对他的管制,给他布置了比别的学生更多的任务。
幸好孟兴东虽然顽皮,但对读书兴趣浓厚。平常放学后还是上山下河,但至少在课堂上不捣蛋了,夫子加多的任务也能如常完成。
到了孟兴东十二岁的时候,他的夫子孟吉树就与他爹孟吉方商量,说村里的学堂教的东西,已经不能满足孟兴东,也没有同窗能与他交流,让孟吉方想办法将其送到县城里去读书,让他走科举的路。
孟吉方夫妻勤快能干,这些年家里也有些积蓄,考虑了两天,又与孟兴东谈了话,然后就真的将其送到了谢县县城里的学堂去读书了。
到县城读书的孟兴东或许性子真的是收住了,反正回到孟家村的时间没再看到他上山下河,当然也有可能是长大了些,懂事了。
两年后,孟兴东十四岁那年通过了童生的考试,而且在县试和府试中都是案首。
那时候孟吉方真为这个儿子高兴得很。村里人都说孟家的祖坟冒了烟。说不定孟家村真能出个举人老爷,村里人说起孟兴东,明里暗里都是夸他的,孟家村多年没出个人物,村民们心里都期盼着。
但在十七岁那年的院试时,孟兴东却被抓到作弊,没了终生科举的考试的资格和已有的童生功名,这事孟家村的人都知道,洪兴镇和及谢县的一些人也知道,一时间孟兴东更是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孟兴东回到家里,父母再问再打都不说为什么作弊。再加之父母知道他聪慧,也知道他从小就喜欢耍些小聪明,就认定他自小没有学好规矩,作弊一事无疑。
孟吉方为此觉得无脸见人,给气病了,身体大不如前,又偶得风寒,没多久就离开了人世。
孟吉方去了之后,妻子程氏伤心至极,说养了个不孝子,把家里的名声都败坏完了不说,还气死了自己的丈夫孟吉方。幸好大的两个儿子和小女儿已经成亲,不然还会连累哥哥和妹妹,程氏再也不想看到孟兴东。
程氏伤心之后就是分家,家里的十六亩地分成了四股,三个儿子各一股,她自己一股。她自是跟大儿子一起生活,西厢房归了二儿子,东厢房归了大儿子,她自己住着正房。意思就是大儿子和二儿子住原来的院子,小儿子得自己搬出去住。
程氏要孟兴东搬去哪里呢?其实也就是离家几十米距离的隔壁。
那是孟吉方还在世时,心里打算着小儿子走科举的路,大儿子和他夫妻俩住原来的院子,就又把自己隔壁的那块空地买了下来,准备给二儿子修一座小院子。不想事情没有按他预想的方向发展。
程氏让大儿子和二儿子给在那个新屋基地上修了两间土房子,屋顶盖的也是茅草,又简单的置了几样家什,就让孟兴东搬了过去。
程氏这样分家,孟兴东没有说一句多话就接受了。但二儿子的媳妇章氏却对此不满,说孟兴东读书本就花了不少钱,不该再分这么多地,又说大哥家有了母亲那份田地自是不愁吃喝,但她家才四亩地,以后孩子们长大是不够吃喝的,去外面租佃田地交的租也高,一年忙活下来也所剩无几。意思就是地分少了,不满意。
程氏虽然知道二儿子才四亩地是少了些,但这样的分法是丈夫孟吉方临去前留下的话,自是不会更改,再说她一向都是公正懂理的人,再不喜小儿子,不想操持他成家的事情,地自然再不能少了他的。
孟兴东对着自家二哥说,“我也不会种地,我的地都给二哥种,四亩地每年给我三百斤粮食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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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氏自是喜出望外,一般外面租四亩地至少也要交五百斤的租,而且租的田地也不一定会好。老三那四亩地与她家的分得的地连在一起,种起来方便不说,又是种惯了的地,早掌握了其习性,何况他只要三百斤粮食,占了不少便宜。
再说老三现在这样的名声,以后不一定找得着老婆,听说他从小就不是什么安生的主,如果有个什么万一,那四亩田地不就归她家了吗?
章氏的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啦响,但憨厚的老二孟兴成却担心三弟只收三百斤粮食的租不够吃,说要再给三弟多一些。
孟兴东却不愿再多说,只说三百斤就三百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