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从这三个已知项推断,只能推出一个结论,乔纳是个居民。
但是这个结论很荒谬,他分明是个有血有肉的活人,还救下了麦明河。她可能漏了什么地方,得再考虑考虑。
乔纳步速很快,麦明河大步跟他走了这么一会儿,就从病院另一头楼梯爬了出来,进了一楼,位置离急诊室不远。
医院走廊、候诊厅都灯光通明,护士站里一个人也没有。
除了四处空空荡荡,这里完全与真正的人类世界一模一样。护士导诊站的台面上,甚至还放着一只纸杯,只是没了喝水的人——仿佛这是一个末日忽然到来,被人类抛弃之地。
他们所在的走廊里有几间诊室,有的门紧紧关着,有的门半开着,露出一线看不透的昏黑。
这一路上,除了二人的脚步和呼吸,什么动静也没有。乔纳找的路线很不错,一个居民也没碰上,危险都避开了。
“急诊室里常常有东西,”乔纳蹲在一面墙后,悄悄探出头,打量一会,对麦明河说:“我们过去的时候,必须保持绝对安静。”
麦明河点点头,一个念头却闯入了脑海。
……扮演死尸的时候,却不必保持安静吗?
她的确不懂巢穴,也不懂“生门”,可按照常理去想,她倒觉得当一个人伪装死尸的时候,不应该像他们刚才一样,有说有笑,有来有往。
死尸嘛,难道不应该像是角落里躺着的人一样……不论发生什么,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吗?
假如角落里那人,才是一个真正在“重置”的猎人……
那自己真的重置成功了吗?
麦明河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指尖。
验证乔纳究竟是居民还是活人的办法,仔细一想,她还真有一个。
虽然她刚才把大部分血污都抹到了细长病人身上,但指甲缝深处还留着一线污血,没有全部甩干净。
麦明河用另一手指甲,挑出一点黑红污渍来,捏在指肚间。当乔纳站起身,低声说一句“走”时,她立刻伸出手,一把握住他的胳膊,叫了声:“等等。”
幸亏他穿着短袖;她手指上的黑红血污,顺顺利利地抹在乔纳皮肤上。
细长病人那种翻腾挣扎的样子,根本没有发生。
“怎么了?”乔纳半弯着腰,退回墙后。“发现情况了?”
他除了面色有点青白——但这种要命情况下,谁能白里透红呢,麦明河怀疑自己脸色更不好看——看上去一点异样都没有,不痛不痒,甚至没发现胳膊上沾了圆脑袋的血。
看来他应该不是居民,麦明河暗暗松了一口气。
太平间的事,恐怕还有别的解释,虽然她一时之间没想到——但她又不是上帝,怎么可能每一件事都滴水不漏、算无遗策?
从现在起,多小心留意一下吧。
“你说话啊。”
“唔……我是觉得啊,”麦明河被他盯着,得找一个理由才好,支支吾吾地说:“从这儿出去以后,是不是挺危险?我们应该找点趁手武器,再往外走。”
乔纳皱眉想了想。“我们没有多少时间。谁知道这条走廊能安全多久?只要速度快,在危险近身前冲到出口,武器不是必须的。”
本来只是找个借口,可他这么一说,麦明河却觉得找一个武器很有必要了。人生在世,不管干什么,多做一手准备都是有利无害;乔纳这么个年纪轻轻的孩子,自信十足,很正常,但她也总不能跟着一起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