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女神或许不会愿意保佑她,但一定不会吝啬将好运赐给这些本就生活在不幸中的孩子们。
她稍微留心数了一下,一个房间大概睡八个孩子,但也不排除有房间没睡满的情况,而她路过了四个房间,血水是从走廊里一路流过来的,也就意味着,里头房间的孩子,很有可能全部遇害了。
她停在了第五间房的门口。
她看见,一张诡异的人皮正抱着一个孩子犹如野兽般撕咬着其胸膛。
她看见,人皮脚下东倒西歪躺着好几具瞪着大眼宁死也不肯闭上眼睛的孩子,他们的胸膛被破开,脑袋都齐齐歪向房门这边,就好像到死前都依旧在盼望着某个人会来救他们。
她看见,曾经那个乐呵呵抱着她一口一个公主姐姐的熟悉身影,小小的身躯扭曲着躺在血泊中,嘴巴微张着,似乎是在呼喊着什么。
“我要你死!”赫莉娅气得双眼发红,握着魔杖冲向那张如鬼魅般的人皮,嘴中快速念叨着咒语,一道火龙从她手中甩出,缠上了那如布条一样柔软无骨的人皮。
趁着人皮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她一把夺过正被他啃食着的孩子,温热的血溅得到处都是,烫得厉害。
孩子得有多痛啊,即便胸口被咬得血肉模糊,甚至可见那森森白骨,可她却仍未死去,只能无力地任由自己被人啃食。
但赫莉娅救不了她,她不是治愈魔法师,用不了治愈魔法,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怀里的孩子大张着嘴,任由血从喉咙涌出,伸出小小的手想要去碰赫莉娅,却在半空中就无力地坠了下来。
“啊!啊!啊!”赫莉娅的手不自觉地颤抖,她感觉自己手上宛若有千斤重,她竟然有些托不住这瘦小的孩子。
生命的重量怎么会这么重啊?怎么会这么重啊!重到我托不起,却也不能轻易放下。
眼泪早已夺眶而出,不知不觉中浸湿了她的脸庞,她的嗓子发紧,吐出来的只有崩溃的尖叫声,她感觉眼前只有一片血红,红到几乎要发黑,可黑中又透着抹不掉的红,刺眼得厉害。
“你他妈又是谁?”星期一捡起被他丢在一边的长剑,抬起他空空如也的眼眶看向崩溃哀嚎的赫莉娅,他下半张脸满是血,开口说话间露出他那口食人肉的尖牙。
身上越缠越紧几乎要崩断他骨头的火龙似乎对他毫无影响,如果这魔法放在平常人身上,这会儿肯定已经死了,但他只剩下一张人皮和几根骨头,俨然算不上是活人,这魔法对他能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
赫莉娅不回答,将怀里的孩子放到一旁,抬手拉出领域,把星期一和自己直接传送到领域内。
孩子们已经死得够惨了,她不希望再破坏他们的尸体了。
可这会儿她领域内也是翻天覆地的乱,神战仍在继续,并且就在肉眼可见的范围内,轰隆隆的天雷、划破天际的闪电还有不断震动崩坏的地面,战士们的尸体与鲜血汇聚的河流在天边那几道模糊身影的抬手举足间分崩离析。
受赫莉娅心绪的影响,她的领域也要走向崩溃了。
但这是迟早的事,就像是一场好戏总归有谢幕的时候,她的领域受沃特西塞残余意志的影响,上演着一千六百年前那场轰轰烈烈悲壮不已的神战,而结局早已注定,我们也早已知晓,所以等故事走到结尾,战争之神的陨落,就是这领域崩溃之时。
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即便她的领域已然面目全非,但她仍旧是此地的主人,在她的主场里,她可以将自身的力量最大化。
小主,
在愤怒的冲动下,她将所学过所有杀人魔法轮番用了个遍,可能够杀死千千万万人的力量,却奈何不了一张算不得活人也算不得死人的人皮。
准确来说,她只能杀人,而杀不死一个不称之为人的鬼东西。
星期一感觉不到疼痛,肉体层面上的破坏根本伤不到他,寻常的魔法也无法伤及他的灵魂。
人皮坏了可以再换,只要他灵魂不灭,他就能永远活着,这就是主的恩赐。
欧西诺托,祂是执掌生死、玩弄生死、模糊生死的神。
“草,领域?你踏马究竟是什么人?”星期一看了眼周围,烦躁得骂骂咧咧道,“敢打扰你爷爷我吃饭,我他妈这就把你做成餐后甜点!”
即便只剩下一张人皮,但他动作依旧灵活,不愧为塔罗德所夸赞的剑术奇才,他差不多是和涅缇娜一个水准的近战士,出剑又快又狠,偶尔靠得近了还会上手抓上脚踹张嘴咬,打法七零八落,很是奇怪。
若说剑术还能看出有点正经的模样,但一落到近距离的身体搏斗,对方就像化为了野兽一样,扑咬抓挠,毫无招式可言。
赫莉娅好歹是能从涅缇娜手下过招的人,这会儿虽然受制于体质的问题无法长时间作战,但在领域的加成下这点劣势也就消弭了。
“你奶奶的!你踏马到底是谁!我他妈碍着你了!”星期一虽然不疼,可也挨不住这样挨打啊,等人皮烂了,他就只能以灵魂的状态留存于此,届时可就糟糕了。
“星期一,你怎么会不知道我是谁?”赫莉娅反问道,甩手又是一个爆裂魔法,把星期一所在的位置炸出一个大坑来,可惜这家伙太灵活了,没把人给送上西天。
“那是你们兄弟经营的孤儿院!那里的孩子都是你们收养的!你怎么下得去手!”一想到这里,赫莉娅又难以控制情绪,她感觉到头很痛,仿佛有一千一万个人在自己脑袋里叽叽歪歪地吵架,吵得她几乎要疯了。睁眼闭眼都是血红的一片,她还时不时会幻听到孩子们没来得及发出的尖叫声,幻视到他们站在视野的某个角落里幽怨地看着自己,怪罪她为什么没去救他们。
“啊?”星期一把自己歪到一旁快掉下去的脑袋给扶正,也不知道这人皮究竟是怎么撑得住那骨头来着。
他一脸烦躁地瞪着赫莉娅,骂骂咧咧道:“草你丫的!又他妈把我认成这煞笔!格老子的!我不是你这死女人说的什么星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