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并没有因为挖到了金子有所改变,至少明面上没有,该咋过还是咋过。

这事儿虽没有拿到明面上来说,但家里几个兄弟都通了气,也嘱咐不准往外说,叫外人知晓必定会招来灾祸。

家里人对保守秘密早有经验,他们对如今的日子很是满意,尤其是几个儿媳,赵家的日子虽然过得紧巴巴,但家里一团和气,兄弟几个没啥矛盾,妯娌之间相处也好,婆母不刻薄,公爹好性子,一大家子心往一处使,便是顿顿吃野菜糊糊也觉得有滋有味。

所以啥金子不金子的,也没亲眼见着,心里总有种不真实感,听过便扔到了脑后。

相反,她们对开荒更加上心。

这段时日,赵家兄弟仨隔三差五轮流去神仙地开荒,忙得脚不沾地。村里还传出闲话来,说赵三地是个不着调的汉子,晚上不晓得干啥去了,白日里哈欠打个没完,还被人瞧见活儿干着干着就躺地里睡着了。

忙忙碌碌间,时光转瞬而逝。

秋末时分,老天爷终于赏了脸,断断续续下了几场小雨。那几日,晚霞村老老少少都跑到外头淋雨大笑,好似久逢甘霖,愁苦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

今年从五月开始就一直旱着,地里缺水,全靠一大家子日日去河里挑水灌溉,若非如此,今年怕是会颗粒无收。

绝非仅仅只是欠收。

后来眼看着河床往下降,都要露出河沙了,村里人是再也坐不住,叫了好些年轻汉子去上游的村子看看是啥情况,担心是他们截断了水源。干旱年间,人人都顾着自家田地,谁还管别人死活,上游断下游水源这种事时有发生,以前两村还为此打过架结过仇。

结果去了后才得知上游也旱着,整个潼江镇、乃至整个广平县都在缺水,不单单只是他们晚霞村河床干涸。

人没有使坏,那使坏的就是老天爷啊。

也是没法子,只能日日求,夜夜盼,终是在秋末时分盼来了雨。

秋雨过后,一夜之间便好似入了冬,天气骤然冷了下来。

赵家兄弟见天往山里钻,在初冬就把整个冬日需要用到的柴火准备好了,屋檐和后院下堆放的整整齐齐,用到初春完全不成问题。

准备好柴火,赵老汉就带着赵大山继续进山寻树,找建房子需要的那种好木头。为此村里人好一阵嘀咕,以为他们家要建新房,赵家这些年孙子生了一个又一个,再过几年赵小五都要说亲了,一大家子挤在几间破老屋里,转个身都能踩到别人的脚,趁着冬日农闲,此时建房子倒是正合适。

还有人主动询问要不要帮忙,村里谁家有个大事都会叫人帮忙,虽不给工钱,但会管饭。

眼下家家户户都省着粮食吃,使些力气就能给家里省上两顿饭,咋算咋划算。

赵老汉有点后悔,早晓得就该在夜里去山上扛树,前儿在山里被同村的周大毛瞧见,缠着他问东问西不说,回到村里还四处宣扬他家要建房子,闹着最近家里没啥清净日子过。

这不,今儿又有人问了。

赵老汉正在院子里拾掇自己砍回来的木头,又粗又笔直,可叫他好找。说话的汉子刚从后山下来,手里拎着一只野鸡,他一开口,赵老汉直接反客为主:“刘老四,你套到野鸡了?在哪儿套的,改明儿我也去碰碰运气。”

刘老四一听这话还了得,这老赵家就跟那蝗虫过境,他们薅过的地儿连根野草都不长,这可是他好不容易套到的野鸡,地方隐秘,他还打算回头继续去下套子呢。

他支支吾吾道:“就后山沟那片儿。大根叔,我婆娘还在家等我呢,我先家去了。”说罢匆匆离去。

赵老汉摸着脑袋嘿笑两声:“后山沟啊,嘿,还和我藏着掖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