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经过一次次生死考验,凭着自己的毅力,咬着牙从谷底重新爬上来了。
难道自己还一定要去追究,当年到底是谁对谁错吗?
也许,这终究只能是一笔糊涂账,就让时间将它永远埋葬。
胡瞎子有一句话说得对,不管真相如何,三筒都会背上沉重的包袱,他的后半生将不断猜测,父亲的死到底是不是自己造成的……
权衡良久,二筒终于想通了。
他甩了甩头,长吁一口气,握住胡瞎子的手,言辞恳切:
“胡道长,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希望以后谁也不要再提起。”
胡瞎子没想到二筒刚刚还那么激动,这么快就像完全变了个人,心情也很复杂:
“人生在世,难得糊涂。有些东西,就是命,没什么道理可讲。”
话虽说得含糊,二筒却听得明白。
关于陈年往事的对错,胡瞎子也许并没有嘴上说得那么笃定,但他却只能如此,于人于己,都是最好的交代。
送走胡瞎子后,二筒依旧觉得沉甸甸的。
他站在皂荚树旁,脚下是一层厚厚的黄叶,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
枝丫上挂着早已风干的皂荚,在风的照拂下相互碰撞,发出铮铮锵锵的响声。
它们宛如一个个并不饱满的月牙,古老、陈旧,甚至枯瘪,却记录了时光的荏苒,曾经发生的点点滴滴都浸在丝丝缕缕的纹理间。
“哥!”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轻快跳跃,仿佛突兀的音符,打乱了二筒心中沉郁的基调。
他立刻收敛起情绪,嘴角挤出一丝笑意,若无其事地转过头。
只见三筒正从老宅里走了出来,他应该是刚洗过澡,粗硬的短发根根竖起,上面还挂了水珠。
不知道是换了新衣服的缘故,还是身体正好被太阳罩住,整个人散发着熠熠的光彩。
眼前的人,分明是三筒,但又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同了。
二筒微怔了一下,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的弟弟。
那时候,他温和懂事,聪明伶俐,眉眼间总是带着笑。
“嘿!怎么愣神了!”
三筒一改之前的阴郁和局促,跳到二筒面前,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言语间带了几分调侃,
“我又不是大美女,你至于这么盯着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