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如晓把手握刀斧的重装步卒按在弓手的两翼摆开阵势,面对涌来的鞑子骑兵,他们竟然完全就是用身体来硬扛,接战之时,这些大刀重斧也非常讲究,近战之时,大刀先劈砍防御比较弱的马腿,然后对准骑兵的胸部猛砍,直杀得鞑子人仰马翻、鬼哭狼嚎,堪堪的杀开一条血路,随着阵中主将的指向,杀得鞑子左营狼狈而溃,谭如晓毫不停歇,刀锋一指,气势磅礴的陷阵营,朝鞑子主营踏进。
李芗泉这时才略略有些安心,陷阵营果然强悍,不出所料的几乎是从正中直接切开鞑子左营,只要再等上半个时辰,待鞑子主营一破,然后大军尽起,不愁鞑子不败!
塔海帖木儿也陷入了沉思,他在青山岭设了一个引君入瓮的局,没成想宋军的敢战彪悍超过了原先的推断,前营没占到便宜,左营更是不堪一击,眼前这支令鞑子无不侧目的重甲步兵,采用的正是大宋重甲的标准战法,他以难以置信口气对主营千户哈喇巴儿思道:“这不会是宋国步人甲阵罢?!”
大宋步人甲,曾闻名辽金,因打造及维持成本居高不下、机动性差,后期虽不多见,但也曾有多支宋军组织过小型的步人甲阵对抗蒙古铁骑,素有威名,塔海帖木儿也是见识过的。
幸好,他在主营中早就做好了各种准备:“三床弩,射击!”
面对这种重甲之阵,哪怕是骑兵也奈何不了几分,唯有床弩这等巨物,才能起到抗衡的作用,然后借床弩之力击溃铁阵,这个时候,骑兵便可趁势掩杀。
随着塔海帖木儿一声令下,主营之前,被推出十架床弩。谭如晓一见此物,不由心中恶寒,要知一旦挨上一箭,基本是死,就算不死也会落个终身残疾。但这个时候,他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借统领一句话:“打战,有的时候拚的不是战力,而是毅力,谁坚持住了,谁就能笑到最后!”
一根碗口粗的床弩呼啸着刺进军阵,两名铁甲盔士的胸膛直接被洞穿,大阵不由一阵骚动,远处山头观战的李芗泉默默的放下瞄准具,被床弩挨上,皆落不下好下场,他都不忍心看那一幕,甚至,他开始有些后悔,之前将鞑子拖得半死不活,就以为塔海帖木儿不行了,这是被几次小胜仗蒙蔽了双眼啊。
就连张靖都没有战胜塔海帖木儿的信心,莫说自己这个实际上的军中门外汉,这个老家伙打仗这么多年,一场一场恶战堆起来的经验,岂是那么好对付的?悔也悔也!我辛辛苦苦打造的陷阵营啊,每一名军兵的失去,都是在剜心头肉啊。
谭如晓血红的双眼盯着百步外的床弩阵,他决绝的一喝:“休管死伤,补上空位,加快脚步,保持队形!陷阵营,跟我一起念:要死luan朝天,不死变神仙,攻攻攻!”
军阵中,众将士异口同声的暴喝:“要死luan朝天,不死变神仙,攻攻攻!”
这句话是李芗泉老家的粗陋土话,因他念得多了,被这些军头都捡了去,虽然话不好听,但这个时候用来激励士气,却是一等一的好用。歇斯底里、一浪高过一浪的“攻攻攻”,穿透云霄,刺入每一个人的耳膜,令人无不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