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干净,决绝无伦。
对于异族,什么天地大势、圣道至理说得再多都没用,就一条,你控制他的生死,他就什么都听你的。
艳岛之上,月已中天。
今夜之月,略缺。
因为今夜,是九月十九!
九月十九,道门开。
林苏遥望东方,曾经有一个约定,每年九月十九,龙儿可以出水一刻钟,他与龙儿相会于长江之上。
这个约定初许之时,他曾经暗暗下了决心,不负此约。
然而,他却总是负了。
第一次负约,他在人鱼圣地那面古镜之中,第二次负约,他在天外天,第三次负约,他在封神之地……
这一次,他已经在无心海,而且即将以无心海为跳板,踏入仙域大世界,接下来的三年,海宁长江面上,那朵金莲,他依然无法触碰。
有些约定,终究会负!
不是有心,实是世事无常……
“苏儿,你还是决定今日上路?”艳姬慢慢抬头。
十天时间,她成了无心海上的异族霸主,何等意气风发?然而,今夜,她有些许伤感。
“是!今天是九月十九,三年后的九月十九,就是无心劫,我想记住这个时间。”林苏道。
“那片天地,我已立下天道誓言,永不再返,我无法陪你上路。”艳姬道。
“岳母大人只需守好这方天地,你我也就并肩而战!”
艳姬目光遥遥越过万里层云:“此时此刻,可有所思?”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酒筵歌席莫辞频;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惜取眼前人!”林苏手一抬,一杯酒喝尽:“岳母大人,告辞了!”
一条路,通向云层深处。
两个人,并肩而行。
艳姬站在山路之侧,目送两人离开。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惜取眼前人!
这是一个有情人!
他的情,给了他心心念念的满目山河,给了那片天地的亲人……
然而,落花无尽,风雨伤春!
他迎风冒雨去了!
踏入了她这辈子许下天道誓言,永不踏足的那方天道……
女儿,如果你在此间,你会哭吗?
还是会笑?
哭,因离别而泪下。
笑,因你的夫君与众不同。
林苏面前,一座石门一开一合,他与孙真就站在一长排石级之上。
石级依山而建,一路伸向未知的天空。
山路两侧,枝繁叶茂,一派荒野风光。
孙真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身后那扇石门已经消失,他们似乎置身于一片荒无人烟的荒山之上,孤独地攀登。
“在艳岛之上,在艳姬面前,有些话我不好跟你交流。”孙真道。
“现在可以说了吗?”林苏道。
“是的!”孙真道:“你那便宜岳父,我大概知道是谁。”
林苏眼睛睁大了……
孙真道:“三十年前,东域仙朝,诸子夺嫡,二皇子纪昌身边有一幕僚,此人姓谢名东。”
“你如何确定这个谢东,就是盈盈的父亲?”
“我不能完全确定,但有三个信息,跟你们透露的信息丝丝入扣……”孙真道:“其一,此人来自无心海;其二,此人的确有一个人鱼族的侍妾,只不过,我没有亲眼见过她;其三,此人有心瞳!正因为拥有可看穿他人内心的心瞳,他才是二皇子最得力的幕僚……”
仙域大世界,有很多来自于域外的人。
对于域外,他们并不特别敏感,这大概是自身是大世界的缘故,大世界实力强横,没有什么异界能够威胁到他们,所以,有啥好敏感的?
即便明知此人来自无心海,照样可以成为一个仙朝皇子的幕僚。
人鱼族的侍妾,也很寻常,人鱼一族,漂亮娇柔水分足,常玩常乐有益身心,那些春风得意的男人,纳一个人鱼为侍妾一点都不奇怪。
但是,有一样东西非常罕见,那就是心瞳。
心瞳,天地间九大瞳术之一,但有心瞳者,俱是一代俊杰。
心瞳,用处太大了,用在权谋场上,那简直是无往而不利的利器,你想想看,权谋场上,多的是尔虞我诈,多的是阳奉阴违,心瞳隐于帘后,观人直透内心,哪个权谋人士不喜?
但心瞳拥有者太少了,所以,前世的孙真,对此人也有所关注。
谁又能想到?
三十年前的那一见,形成的余波会跨越两个世界,跨越三十年时间,跨越一段轮回,击中今日她内心的一个猜测?
她的手轻轻一挥,如笔点虚空,凌空画下一幅画。
这幅画中,一人栩栩如生。
大约三四十岁的年纪,俊逸儒雅。
然而,他的眼睛是空白的。
孙真没有看他的眼睛,因为她不敢!
她也是内心一堆秘密的,八世轮回者本就是秘密的代名词,岂敢暴露在拥有心瞳者的面前,所以,在孙真这幅画下,这个谢东,没有眼睛。
林苏盯着空中这幅画像,轻轻叹口气:“我有两个发现,都挺让我震惊的。”
“什么?”
林苏道:“人的遗传是有链条的,相貌虽然是链条之中并不重要的东西,但是,却是遗传最直观的体现,恐怕,这位谢东,真的是她的父亲,因为这幅面孔上,有些东西在盈盈脸上或多或少地有所体现。”
相貌!
孙真轻轻点头:“第二个发现呢?”
“第二个发现就是:媳妇你竟然会画画,而且画道造诣相当不凡!”
这幅画,是画的!
并非投影!
因为孙真见到谢东时,是前世。
她只是凭着前世的一点记忆,画下了他的画像。
这画,本身就体现了她高超的绘画艺术,这绘画艺术,甚至跟大苍界的画道,有很大的不同,隐约有油画的影子。
孙真嫣然一笑:“我也不瞒你,我的第八世,是修文道的。”
“修文道?画道,不会就是你的主攻方向吧?”
孙真轻轻摇头:“当然不是!我的主攻方向是乐道中的一个偏门,舞!”
林苏好一顿感慨:“媳妇你这就太不地道了,我跟你好歹也好了上百回,我在你身上花样百出,玩尽了所有想到的招式,我的文道在你面前也是花样百出,诗词歌赋样样表露,你拿手的舞,竟然从未为我而动。”
孙真横着他,白眼珠比黑眼珠多,终于,她一脚踩下去:“我的舞是杀人技!你还真想我弄死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