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付出,要的是什么?要的是禁军远超其他军士的战斗力,要的是禁军绝对的忠诚!”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你们当中,甚有家族累世食皇禄数百年者!”
“要你们尽忠时,你们便举手投降,甚至逼主将投降!这是军人所为么?”
“用兵犯险,谁能避免?你们入险则说周氏皇家抛弃了你们,那我呢?!”
“本殿以皇嗣之身深入河东,比不得你这条命珍贵么!”
扑通——
汪仲崩溃了。
浑身遍布冷汗,力气也被抽空,其人双膝下跪,伏地而哭:“我等也有妻儿老小,只是为求一条活路,对皇室一直忠心耿耿!”
“在进入绝境之前,下臣一直配合皇甫将军……此前,我曾断后两次、亲手斩贼九人!”
“哪怕被围在此,我等依旧竭力杀敌,前后击退许破奴多次,诛贼数千人。”
“奈何疲饿交加,又脱困不得,实在是看不到半点活路,才不得已暂时投靠河东贼的,还望殿下开恩啊!”
“没错!”他身边人也紧跟着跪好,哭诉道:“殿下,我等也是人,都有家人记挂着,谁又愿意白白送死呢?”
“我等没有祸害百姓,也没有做有害皇室和朝廷之事。”
“说到底,兄弟们只想活着……请殿下开恩!”
哗啦——
所有人陆续跪下:“请殿下开恩!”
“怕死求生,是人之本能。”
周彻手扶长剑,缓缓摇头,目光陡然凌厉起来:“但你们不行!”
“你们是禁军,是天下军人之楷模!因惧敌而降,却得饶恕,将来天下军人,还有哪个会死战!?”
感受到周彻的凛凛杀意,汪仲磕头不止,已是哭的涕泗满面:“殿下,下臣从军以来,共斩首五十一级,请用功勋赎罪!”
在大夏朝,爵位、功勋、捐钱都能用来赎罪。
“我曾斩首二十三级,请用功勋赎罪!”他身边那人亦道。
众人争先开口。
一则是想在程序上争取活路,二则是告诉周彻:除此次之外,以前我们是真的给你周家效力了得。
“此番诸位身临绝路死地,确因周汉之失而起,本殿理解。”
“此前诸位多有功勋,为国建功立业,杀敌颇多,本殿理解。”
“屡次冲杀,难得活路,最终屈服,本殿也理解。”
汪仲只能低声啜泣,不敢打断,也揣测不出周彻的意思。
“可是……叛逆之罪,不可赎!”
周彻大手一挥:“来人,将东西呈上来!”
“是!”
很快,一个个酒碗放在了众人面前。
有甲士用推车送来烈酒——掺了毒药的烈酒!
“念及你们过往种种,本殿给你们三条路走。”
“第一,饮下此酒,罪孽全消——在朝在野,诸位依旧是舍身为国、战死河东的英雄。抚恤照发、军户照旧、宗族荣耀得以存续,且可再添一笔。”
“第二,押回朝中,等候审判。”
“第三……”
说到这,周彻忽然冷笑起来:“你们既然敢叛逆,自然是胆色过人的。那就放手一搏,向我挥刀!”
“赢了,一切皆有可能。”
“败了,身与九族尽消!”
听完,伏地的汪仲沉默一会,接着肩膀颤耸不止。
他勉力抬起头,哭道:“殿下……下臣愿为殿下效死,下臣愿继续杀敌赎罪。”
“只三条路,别无其他。”周彻直接侧身不看他。
汪仲哭声更沉。
“司马!”
他身边跪着的人眼神骤然狠厉起来,猛地在脸上抹了一把:“司马,您一贯是强劲霸道的人!”
“之前到了绝路,您告诉我们要放手一搏。”
“今日到了绝路,为何反倒哭哭啼啼起来了呢?”
“与其等死,不如放手一搏!”
他站起身来,防备性的后退一步后,对身边众人吼道:“兄弟们,杀了六皇子,我们才有活路!”
盖越和周边护卫并未行动,而是用看死人的眼神盯着他。
军士们或依旧痛哭、或惶恐不安、或昂头观望——竟然没有一个敢跟的!
须知道,这帮人胆子可不小。
就在不久前,他们还跟着汪仲与皇甫超逸对着干过。
如今要他们杀皇子,却是无人敢应……
“都要死了!你们还怕什么!?”
见无人响应,那人愈发狰狞,最后怒吼着扑向周彻:“既然你们怕他,那我先来!”
疾步之间,贴袖划出一口匕首,被他用力握在手中。
周彻冷眼看着他。
盖越手搭到了剑柄上。
砰!
没等盖越和甲士们出手,汪仲将他击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