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一直期待着能通过令人自豪的战斗来证明,女王芝诺比阿并没有屈辱地苟活下去,而是作为战士女王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明明一直渴望着能够甩去“可能作出了那种丢人举动”的耻辱。但是当机会真正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好像还是什么都没办法做到。”
“要守护的市民们被残忍地杀害了,要保卫的城池被轻易地攻破了。”
回忆起几个小时前目睹过的惨状,芝诺比阿湛蓝色的眸子里蒙上一层阴影。
“亲手筑起的防线一次又一次地被攻破,而自己在其中到底发挥了什么作用呢——连我也不禁产生了迷茫。”
“我真的能够克服生前的败北吗,真的能够甩脱传言中求饶的耻辱吗,真的能够挺胸抬头、自信地宣言,自己虽是失败者,但却不会因失败而屈服吗?”
“因为,你看。现在,我仍在此处。”
“许多人都被杀害了。而面对残害他们的凶手,我却无能为力,只能在这里假惺惺地装作懊悔。”
“啊……我不认为除了强大之外一无是处的国家是美好的。但假如,连保护美好的能力都没有,还能够称作是女王吗?”
芝诺比阿一脸怅然地望着远方,那里是此刻仍不断开火、扫射着拉赫穆的神权印章。
伊斯坎达尔看着她的侧脸,也叹了口气。
“巴尔米拉的女王。你认为什么是王?”
“?”
芝诺比阿困惑地回过头,看着他。
但伊斯坎达尔没有等待她的回答,而是自顾自地说着。
“所谓的王,比任何人野心都大,能比任何人都爽快的笑,比任何人都容易震怒,善与恶,都达到了最高点,臣子才会对王感到羡慕,被王所吸引。”
“——我曾经将这段话说给某个陷于迷茫之中的小姑娘,而现在,我又要以不同的理由把它说给你听。”
“巴尔米拉的女王啊,你做得已经足够好。你的臣民想必对你也没有任何怨言。”
“我并不是在对你说教。你的眼神十分坚定,没有一丝一毫对过去的悔恨,更没有想要令国家复兴的妄想。”
“你的心中没有否定败北的意图,所想要的,只有证明自己灵魂的不屈。”
“我敬佩你,但我仍然要说——你过于执着了。”
伊斯坎达尔神情严肃。
“所谓王,不必在乎任何人的看法,不必迎合任何人的意见。”
“你的灵魂自始至终都呈现出同样的色彩,一如既往地高洁。既然如此,那便无需向任何人证明任何事情,只要昂首阔步,将那些成见全部抛到脑后就好,这才是王该有的样子。”
芝诺比阿面色有些灰暗。
“你想说这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吗……”
“不,恰恰相反。”
伊斯坎达尔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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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努力,你的行动,已经彻底表明了你究竟是怎样的人。”
“只要见识过那时候(追击拉赫穆时)你的神情,便不会有人认为,“因恐惧而求饶”,是这样伟大的战士可能作出的懦弱举动吧。”
“接受吧。”
“无论历史上真实的你究竟作出了何种选择,现在挺立在这里的,与那已是似是而非的存在。”
“你已向我、向所有人都证实了,出现在乌鲁克的这个女王芝诺比阿,是连征服王伊斯坎达尔都会敬重的,理想中的女王。”
“……”
“唔……”
紧张地许久说不出话,芝诺比阿吐出一口气,神情动摇地握起拳头。
“我已经……证明了吗……”
“这样……啊……”
闭上眼,深呼吸,然后睁开。
微笑着,芝诺比阿重新变得精神。
“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您果然也是奥古斯都呢。”
“奥古斯都?”
伊斯坎达尔挠了挠头,显然是对她会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而感到意外。
“嗯。奥古斯都是罗马皇帝使用的名字……原本是拉丁语中至尊之人的意思。因此,我认为有资格的人就可以是奥古斯都。”
“这里的大家,都是奥古斯都呢。无论是吉尔伽美什王,伊斯坎达尔你,活跃在前线的那两位女神,还有已经逝去的克娄巴特拉大人等人,甚至是来自迦勒底的那位藤丸小姐,都是有资格这么称呼的人。”
“还有那位弥赛亚……”
“实不相瞒,很久之前那位就已经对我说过类似的话了,但我那时却没能想明白,以为只是随口的提问。”
芝诺比阿回忆着,露出苦涩而真挚的笑容。
那是以诺修斯消灭伊什塔·爱歌和七头十角之兽,从昏迷中醒来之后的事情。
经过一场大战,周边的伙伴死的死,伤的伤,唯独芝诺比阿却安然无恙。
那个晚上,她也像此时一样,靠在北壁的城墙上,怅然若失。
就在那时,那个人正如此刻的伊斯坎达尔,来到她的身边,与她交谈。
可惜的是,那场谈话最终以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结束了。
“哦?他说了什么?”
伊斯坎达尔饶有兴趣地问道。
“……”
芝诺比阿微笑着,额角轻轻抵住靠着的石柱。
自灰白渐变到粉色的可爱长发垂落着,她的耳边响起某人的声音。
“他说——”
“——重要的事只有一件罢了。”
“——你认为,自己,究竟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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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
那并不重要。
自己是不完全的精神性中诞生的个体。
真实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并没有纠结的必要。
只需要确信,自己绝不会作出那种举动,绝不会被怯懦覆盖,就足够了。
无需依靠作出什么样的功绩来让他人认可,无需去证明什么。
自己是骄傲的女王,是真正的女性的豪杰——
如此坚信,并贯彻始终。
才是「芝诺比阿」应该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