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眉头紧皱,深吸一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冷哼道:“一群泥腿子,就算反了又能掀起多大风浪?”
他微微眯起双眼,似在思索,又似在向二人灌输自己的理念:“战争,打的便是钱粮。你且想想,这些毫无组织的乌合之众,能凑得出钱财来造反吗?”
“纵观古今,那些所谓的百姓起义,哪一次背后没有权势者的推波助澜?这些打着起义旗号的争斗,究其本质,不过是权势阶层之间的博弈。那些百姓,不过是被推上战场的炮灰,是他们出师有名的借口罢了。”
方清缓缓起身,背着手踱步,神色愈发冷峻:“他们自以为在为自己而战,却不知根本无人在乎他们的死活。即便是他们所推崇之人登上皇位,又怎会真正在意这些草芥之民?”
“国家得以存续的根本,并非百姓,而是国家自身的存在。若国之将倾,连军饷都拿不出,难道你以为仅凭几句空话,或是往昔些许小恩小惠,便能说动他们投身行伍,保家卫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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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清猛地一拍桌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厉声道:“他们不会被说动的!想要为国续命,便不能将他们当人,而是要将他们视为国家壮大的养料!”
“国与人本就相辅相依,各取所需!”
“盛世之时,可多施些恩泽,让他们休养生息,多多繁衍子嗣,为大梁的繁荣昌盛效力。可如今身处乱世,便不得不采取非常之策,行杀鸡取卵之举!只要大梁能存续下去,度过这眼前的危难,届时再施恩安抚,一切自会平息。”
一名锦衣卫听闻方清这般决然的言论,心中忐忑,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方相,若是如此行事,终究未能平息民怨,又当如何?”
方清微微眯起双眼,目光悠悠投向窗外那高耸入云的聚贤塔,似在看着什么人,又似在思索着天下大势,缓缓开口道:“会平息的……”
“这群庶民,心思单纯得很。日子过得顺遂,便会对掌权者歌功颂德;一旦生计艰难,便会口出怨言。”
“若连温饱都成问题,他们便会揭竿而起。至于坐在皇位上的是谁,国号是大梁、大乾,亦或是大唐,于他们而言,皆无足轻重。”
“他们所关心者,唯有自身能否安乐度日。故而,与他们谈情义,不过是对牛弹琴,唯有以强权驭之!”
“若我等胜了,只需三十年,便可重获他们的拥戴。即便不幸落败,新的掌权者亦不过是让他们过上一段安稳日子。待新朝国力衰退,内忧外患之际,他们依旧会走上我们的老路。”
“如此周而复始,不停地起义,朝廷不停地更替…… 又有何意义?”
“真正能主宰局势的,永远是权势阶层!只要能稳住朝中权贵,便是将那些贱民压榨殆尽,又有何妨?即便饿死些许,又有何惧?”
“能左右大梁存亡者,岂会是那等乡野贱民!”
言罢,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吹得窗棂嘎吱作响,似也在为这冷酷无情的言语而颤栗。
那名锦衣卫听闻此言,心中一凛,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再直视方清那透着森冷寒意的双眼。
领了方清的命令,二人如履薄冰地走出丞相府。
凛冽的寒风如刀割般刮过,丞相府门前的石狮子在昏黄的天色下显得越发狰狞。
二人站在门口,皆沉默不语,面色凝重。
许久之后,他们缓缓转过头,目光交汇。
“我好像明白柳公为何舍弃这天下了……” 一名锦衣卫忍不住低声开口,声音被风扯得支离破碎。
“慎言!!!” 另一名锦衣卫神色骤变,像惊弓之鸟般左顾右盼,待确认附近无人后,才微微松了口气,额头上却已沁出细密的汗珠。
“怕什么?!” 那名锦衣卫非但没有住口,反而理直气壮起来,激动地握紧了拳头,
脸上满是愤懑,“往昔柳公总是劝慰我等要为自己而活,想必他早就看透了这荒唐的世道。就凭这点小事,他又怎会怪罪我们?”
“但现在咱们可是在替方相做事,不得不防啊!”
“……”
二人再度陷入沉默,脚步不自觉地挪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处略显陈旧的宅邸前。
周围的街道冷冷清清,唯有风声在耳边呼啸。
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缓缓拔出腰间长刀,刀刃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森冷的光。
临进宅门之前,其中一人停在门前,转头看向同伴,问道:“你还记得柳公说的那句话吗?”
另一人身形猛地一顿,缓缓转过头,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哪句?”
“英雄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