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伤,是半路受的?”
从这一刻,百里绮才真正意识到,太后的手,究竟有多长。
在与南宫家割裂的极短时间内,扶持公仪家,又一手遮了整个京北原的天,若非她年老无子嗣,这样狠的心,恐怕也不会与皇爷爷伉俪情深至今。
只怕是会早早就将子嗣扶持上皇位,垂帘听政。
太后的布局,从百里绮出生那刻,便布下了。
只可惜,她的回来,打断了她的计划。
林寄见自己要说的话都被猜中,啧了声,“没意思,都被你猜中了。”
百里绮无奈看他:“你心态是真好。”
“我先给你上药,一边上药一边说。”
说着,她便去解他的衣裳。
殿内没有点灯。
明亮的月光从殿顶打开的瓦片间泄下,照在一身夜行衣的青年身上。
夜行衣看不清深浅,百里绮伸手摸上去,才发现,血水都浸到了衣上,林寄却还是一副凤眸含笑的无畏样。
百里绮心头一紧,喉头微动,却嗓子发干,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眼眶有些发酸,怕自己忍不住掉泪,垂下了眼。
但当衣衫解开,看到夜行衣下,大大裂开皮肉可见的狰狞刀伤时,眼泪,还是忍不住大颗大颗掉了下来。
泪珠无声砸在林寄的腿上,透过布料,灼伤了他冰冷的肌肤。
他脸上的调笑不再,无奈道。
“哭什么,受伤的是我,你又不疼。”
“你不要命了吗?”百里绮的声音止不住的哽咽。
她抬头向他看去,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眸,让她看不清他的脸。
他分明不用这样拼命的。
林寄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少女泪涔涔的脸上,指腹轻轻拭去月光下闪烁的晶莹泪珠。
“别哭了。”
“我没事。”
“再重的伤,我也不会死,放心吧。”
“你是铁人吗?”百里绮用手背抹去泪,又是伤心,又是难过他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受了重伤怎么可能不会死。”
林寄笑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铁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