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正是沈青,身上未着寸缕,娇嫩白皙的胴体上沾着晶莹剔透的水珠,长过腰际的头发湿漉漉的缠绕在身上,半遮半掩,下半身浸没在池子里,正含羞带怯的望着他。
之前的紫月寒还未尝感情滋味,这副幻相在他面前不过是过眼云烟,而此时的他却感觉丹田处一阵燥热,面红耳赤,呆呆的看着“沈青”从水里站起来,施施然的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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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湿漉漉的双手攀上了他的脖子,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细细密密的水珠,桃花眸子里带了些媚态,丹唇晶晶亮亮微微张开,吐气如兰,靠近了他的唇,让他忍不住想沉沦进去。
紫月寒眼睛有了些迷乱,喘息粗重,而正当他的手几乎要碰触到“沈青”的脸的时候,却被那幻像身上的腥腥的气味唤醒了。
他手上蓄力,一下点中了那“沈青”的印堂穴,只见她扭动了一下,迅速散成一团雾气,在水中化成了一条白鲤,睁着乌黑的眼睛惊恐的看着他。
紫月寒抬起手召出了月落,这鱼如此大胆的靠近,令他有了些怒气,月落带着腾腾的杀意飞出,却在那白鲤面前停了下来。
看着白鲤眼神里的惊恐,紫月寒鲜少的生出了些怜悯,怒气消散。最后只是摆了摆手,任那鱼消失在了一片氤氲的雾沼中。
……
紫月寒再往前走,前面的路开始变得狭窄,天空微凉,这温暖的江南竟然和着刮来的北风飘起了鹅毛大雪。
画面一转,竟转到了十几年前紫月门萧瑟的后殿,一个小小的男孩蜷着身体倚靠在殿门的一角。
他已经近五个月没见到兄长了,连他破了灵智哥哥都没能瞧见,不管身边的侍从怎样劝诫他,他都固执在守在这里,直到那个满身风雪的身影终于出现。
“哥哥——”
年仅十岁的小月寒顿时眼睛里有了光,高兴的跳起来,跑着向哥哥奔过去。
但是紫月离似乎满身疲惫,身上还带着伤。紫月寒接过了哥哥褪下的夹着血冰渣的蓑衣,原本兴冲冲的念头被冲刷殆尽。
紫月离瘦削单薄,被霜雪打透的黑袍子和着伤口上的血粘腻的贴在他的身上。他抱歉的揉了揉紫月寒的头发,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完好无损的油纸包,里面是一沓厚厚的银票,还有一块来自西南的紫米甜糕。
当他笑意吟吟的递给紫月寒甜糕的时候,紫月寒却突然举起手把还带着哥哥体温的糕点抽到了地上,哭着喊道:
“我再也不想吃这种小孩子才吃的东西!”
幻境中的小月寒哭着冲进了大雪里,紫月离一片愕然,他以为是紫月寒生气他久不回来。而只有紫月寒自己才知道,他只是心疼哥哥这样一个人撑着,他除了习武什么都不会,他明明那么想帮哥哥分担一些。
紫月寒看着殿里,紫月离捡起了那块甜糕,转过头来,与此时的他对视,最终幽幽的叹了口气,“哥哥最后悔的是,没有悉心陪伴你,再回不到那些坦诚相见无话不谈的日子了……”
紫月寒眼角促然流下了一滴泪,心中郁结的忧虑像是初春融雪,寒霜乍暖,关起来的心门豁然打开。寒冬过去,他猛然忆起了自己最初的名字,紫月翊,飞羽而起,云霄九天。
……
紫月寒心下澄清,感觉自己的脚步变得越来越轻盈。
时空错乱,他在一片浓雾中,看见了年轻秀美的娘亲抱着浑身滚烫的他哭到嗓子沙哑。
他小时候总以为娘亲懦弱,才会在众叔伯长老的逼迫下吞金自杀,毫无责任的把这个担子扔给了两个孩子,此后他与兄长的种种艰辛,都让他对娘的怨愤与日俱增。
但是他再看见娘亲年轻的面容,看着她为两个孩子默默无闻的付出,他才明白自己有多偏激。他有多怨,就有多思念。
他思念娘亲温暖的怀抱,思念她的笑,思念她给自己缝的衣裳,蒸好的长寿糕……
“翊儿——”
娘向着他招了招手,紫月寒忍不住走上前去。娘像儿时那样抚了抚他的眉头,笑着说,“你长大了,娘便放心了。”
随后她款款轻移,恋恋不舍的转身,带着满脸的温柔消失在一片雾气里。
一片相思寄于风,辗转飞向云梦中。
……
周边一片寂静,紫月寒的耳朵听到之处都是空鸣回响。
他又看见了他把自己关在密室修炼时的疯狂,伴随着恣意生长的孤独和惶恐。
他不知道除了修炼,他还能做些什么,他总要做一样事情来平息内心里的谦卑。
而这时,那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扒在他的窗口上十分担忧的喊着他,
“阿翊,快出来!你别把自己关起来,我们去湖上划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