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升起来了,东方大亮。
流溯又一声嘶吼响彻了天地,羽青只觉得心脏一紧,猛然睁开了眼睛。
她疑惑的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营帐,忽然有些不安。她忙的起身出来,所有人已经披甲列阵,往山下而去。
紫月离还站在军营门口,特意等她醒来。
羽青疾行了两步,走过去急急的问道,“兄长,已经有了异动?我睡了多久?月寒呢?”
紫月离眺望着天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背着手,自嘲的问道,
“青儿,你怕我吗?”
羽青愣了一下,不明白紫月离这话的意思,但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说道,“有一点。”
紫月离低头抚摸着手里的萧和笛,说道,
“其实,我以前也不爱笑,而且那时候的我很胆小。直到爹娘去世,我感觉所有人看我兄弟二人的眼神,不是威压就是可怜。”
“我记得我去给三叔奉茶,三叔故意把茶打翻在地,让我捡起来。那茶水很烫,他还一脚把我的手踩进了一片碎屑。后来……我带着笑把那些都捡起来了,三叔很满意我的那种谄媚和卑微。甚至连姑姑问我手上的伤从何而来的时候,我都没有说实话。”
“那时候我就知道,原来笑容可以当做面具,可以当做令别人胆寒的武器。而我要做的是隐忍,我要保护我的弟弟,我要靠自己的能力拥有一切,我会把别人付诸我身上的苦痛全部加倍的还给他们……”
羽青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一时哑然。
紫月离继续说道,“我所经历的种种,都不希望翊儿尝到一点,他和子默是我心中最后的一片净土。我其实杀过很多很多人,也算计过很多很多人,就像昨日,怀西雷、薄奚尘、明垣,甚至你,都在我的谋算之内。”
“可是,直到翊儿要一个人前去涉险,我才恍然觉得,原来这么多年,我拥有的是那么的少。我自私的想让子默醒过来,灭我心中之恨。可是,这一战,又葬送了多少人的性命……”
“你说,子默手上皆是墨韵,心里皆是傲骨,他是否会接受这个面具后的我……”
“所以,师父……还活着?”
羽青眼睛一眨,一串泪已经滑落,胆怯的扭头问道。
紫月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只留了一丝神识,但……从未醒来过。”
“月寒……独自进了上京城?”
羽青抬头,凄然的望着天空。
“他说他要肩负起这苍生。你可会有怨尤?”
这两个消息像是两根刺,穿透了她的心脏,让她感觉有些钝痛。
羽青伸出手去抚掉了脸上的泪痕,惨然的笑了笑,“我爱他,因为他的爱从来不自私,他是我的阳光。”
随即,羽青扭头看着紫月离,说道,“兄长,也是我师父的阳光……”
紫月离终于释然的低了头,泪眼朦胧的笑了。
羽青望着快要接近冰山的人群,收拾了下心情,表情更加坚毅。
“一切都会结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