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命运如此不公,要把这诸多的苦难和抉择都压在她的身上?
她曾经多么渴望,拥有自己的力量,多希望,羽华族的命运至她结束。
而他,心里又有多疼!
他又为什么被困幻境那么久,没有杀了孤枭……
紫月寒抬起头望着东方的红日,眼角一滴清泪滑落,心哀凄凄,仇恨似火。
他遥望着上京的城墙,他知道,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活着,还躲在那里。
他要让这一切都结束,他要用孤枭的命来换取羽青哪怕一点点的开怀。
他回想起幻境里的一家三口,若羽青能救下夜楚云,那也不失为另一种结果吧。
紫月寒面覆冷霜,袖子一挥,乘着赤火向北而去。
帐内,郎之涣缓缓的整理着手上的器具,忍不住说道,
“丫头,你总该与月寒……商议下……他那性子……”
羽青思索了一下,“他心里懂我,但我不舍得看他难过。气恼也好伤心也罢,我定亲自去解释,与他相守余生。”
“唉,只愿,他能体谅你的用心……”郎之涣扭过身去擦了擦眼角的泪,骂道,“我这辈子,真是……欠你的……”
羽青望着他的背影,苦笑道,“你明明……是欠我阿娘的……”
郎之涣执着刀的手微微一抖。
“郎伯,羽希……还好吗?”
羽青嗫嚅道,她心里很是内疚,因为她实在不算一个好娘亲。
“好着呢。能吃能睡,白白胖胖。紫嫣那丫头照顾的很是妥帖。”
“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南海……看姑姑……”
“你姑姑和银伯也很好。对了,他们……成亲了……应该叫姑父了……”
羽青诧异了一下,着急道,“为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年纪大了,只是简简单单吃了顿饭,我就算主婚人了。”
郎之涣反复摸着自己药包里的各种物件,犹犹豫豫。
羽青红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郎伯,要好好照顾自个儿,万一……我不能给你……养老送终……”
郎之涣手里的刀掉了下去,这才带了些颤音哭道,
“丫头,你再想想……或者你再给我点时间……”
羽青看着外面已经大盛的阳光,又扭头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夜楚云。
这个人好像是第二次这么安静的躺在那里,上一次他亦是,以命相护。
“我回应不了他的真心,但是能救他的命,值得。”
郎之涣望着面前的烛火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般的转过身来,递给了羽青一枚药丸。
羽青没有犹豫把那麻沸丸吞了下去,不到一刻,她的眼神开始迷离。
郎之涣重新捏起锋利而简短的金刀,突然问道,
“丫头,你……是不是对他也曾……动过心?”
羽青未置可否,缓缓的伸出左手,眼角滑过一滴泪,抑制不住的合上了眼睛。
皇宫之内,静宁的寝殿内,原本明晃晃的烛火突然凭空灭了一半,一直守在附近的鬼臬立刻来到了静宁的身边,警觉的转了转双眼。
静宁抬起头,看着暗影里佝偻着的一个黑影,缓缓的说道,
“你信誓旦旦的问朕要了那么多人,最终,竟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模样……”
孤枭用黑袍紧紧的裹着半副残躯,弓着背,阴冷的扫过静宁的脸,最后落在了鬼臬的双眼上。
“再给孤十万兵,孤一定可以……”孤枭的声音有些发抖,似乎是被严寒冻伤了一般。
“十万?!不若朕把这个皇帝送给你,你来做,如何?”
静宁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眉毛一挑,半张鎏金面具泛着些冷光。
“朕就是太信你,如今越津失守,十五万兵士和护国大兵丞都已经不在了……靠你?”
孤枭咽下了心里的愤恨,继续压着嗓子说道,“不靠孤,你现在还有人可用?”
“呵呵……”静宁站起身来,走到了窗户边上,指了指城中若隐若现的观星塔,说道,“你看,我大安的国运还在,只要星师在,朕有何惧?”
孤枭随着她的目光也望了望,嘴角的笑容一勾,“若星师一人可镇一国,你大可高枕无忧,还会费尽心机,利用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