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个危险的信号。
他赶紧走出来道:“陛下,如今西北战况仍有诸多不定因素,应调配各方兵马,防止鞑靼以我偏关守备松懈,伺机而入。至于论功请赏之事,也当等西北战事平息之后……酌情而定。”
朱祐樘本来就没急着给张周论功,他也知道这件事必定会遭遇到文官的阻力,也就点点头没勉强。
“回头再议吧,不过料想偏关有王威宁坐镇,鞑靼人是不敢再来犯……”
大臣称呼王威宁,多只是一种熟悉的称呼,因为这名头比王越本身的名字很响亮,皇帝这会突然称呼王越为“王威宁”,这就有一种暗示,告诉在场大臣,朕其实就是要还他爵位。
在场自然有很多人对此有大意见的。
文官得爵……始终是他人有自己无的事,文官就会拿破坏祖制之类的出来抗辩。
甚至王越以前巴结中官、落罪被发配,甚至是“有悖先帝用人”等之类的托词,未来也不会少见。
只是在这个特殊的当口,大臣有再大意见,也只能先保留。
……
……
众大臣在三五成群,嘈杂的议论声中,出宫而去。
马文升和刘健被留下,他们会前往乾清宫,同时被皇帝传见的,还有英国公张懋、保国公朱晖、成国公朱辅。
保国公一脉算是靖难之后武勋得爵的典型,朱晖的祖父朱谦靠京师保卫战后镇守关塞,得爵抚宁伯,而其父朱永则是靠成化十五年出兵建州女真,以“擒斩六百九十五级,俘获四百八十六人,破四百五十余寨,获牛马千余,盔甲军器无算”的功勋,获得世袭保国公的爵位。
朱永在弘治九年才过世,是各家第一代国公中最晚得爵,也是最晚去世的一个。
保国公朱晖现年已经五十多岁,因为他跟其父当年都曾追随过王越在西北跟鞑靼人交战,这次朱祐樘顺带召见他的目的,是想派他去西北,协助王越。
乾清宫内。
文臣和武勋分别列在两边。
朱祐樘先让戴义将之前在文华殿说的事,跟在场三名国公也说了。
三人的反应比文官可就直接多了,张懋更是喜不自胜道:“可喜可贺,陛下,看来我大明边陲可平草原群狼,重振封狼居胥的伟业……”
“行了行了。”朱祐樘都听不下去。
跟你说点正经事,你张老头拍的哪门子马屁?咱能干点实在事吗?
朱祐樘又望着一旁呆立的成国公朱辅,道:“成国公,令郎在西北,领右军兵马,突击进城,亲手斩杀狄夷一名,俘获俘虏过百,其军在阵中斩杀狄夷首级也有数百……他初出茅庐,便有如此的英勇,果然是将门虎子令朕欣慰啊。”
“呃?”
朱辅一听。
这是什么情况?
这在说我儿子吗?还是说我除了二小子朱凤之外,还有别的儿子在随军?
亲手杀狄夷一名,俘虏敌军过百,带兵斩杀数百鞑子……
“犬子他,只是第一次从军,应是并无经验。”朱辅听着就觉得离谱,谨慎起见,还是不要承认这是自己儿子了。
他是鼓励让朱凤随军去西北,能跟着王越去历练,他当然觉得很好。
但如果说王越给朱凤一路人马,让朱凤辅佐带兵……
朱辅怎么都会不信的。
将心比心,连我这个当老子的,都不可能把兵权给那浑小子,他就是个混吃等死的爵二代,连爵位继承权都没有……
何德何能?
王越是没长眼吗?
朱祐樘拿出一份战报道:“知节他勇猛无畏,连朕都没想到,从他千里之外赶路到京城为公主献药,朕当时便觉得他有忠义之风,偏关一战,他更是没有辜负朕和王越对他的信任,哦,还有张周对他的欣赏,秉宽的眼光一向都不错。”
朱凤听到这里,已是心潮澎湃。
那还真是我儿子啊!
这小子……
狗屎运踩一次就行了,这怎么踩起来还没完了?一次比一次走运!?祖坟冒青烟了吗?
有一点他是听明白。
在儿子立功这件事上,张周是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或者人家王威宁就是给张周面子,才故意漏个大功给儿子,让儿子捡了大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