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儿子一个不慎出点什么意外,那大明连个储君都没有了,而且这年头死个孩子什么的,也不算稀奇事。
“看好太子!”
朱祐樘在去坤宁宫之前,还有意提醒了萧敬。
这意思是,借助东厂的势力,严格限制太子的起居行止,一定不能让他胡闹。
“是。”萧敬急忙应声。
朱祐樘叹道:“可惜秉宽不在,也不知最近到底会出什么事,有些事情不问个清楚,朕就是于心难安。”
萧敬和戴义都在想。
不是陛下您自己说的,以后有什么大事再去问张周,还说有大事的话,他一定会提前通告?
现在好像说话不算的人,是陛下您吧?
萧敬则好像想起什么事来,提醒道:“陛下,据说张先生如今都在大同镇周边开矿,倒是有上奏还在路上,是否可能会提醒陛下一些事?”
朱祐樘摇头:“他上奏,多半都是为西北的军务,他也是轻易不测天机,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朕岂能强人所难?”
戴义道:“陛下,要不让钦天监给测测?”
“嗯?”
朱祐樘皱眉看着萧敬,那眼神好似在说,你有病啊?
以前钦天监测也就测了,准不准的聊胜于无。
可现在明明有个准确如预言家的家伙,你让朕再去听钦天监所测出来的那些鬼话?朕听了跟没听还有什么区别吗?
戴义大概也觉得是自己失言,赶紧低下头不言语。
“以后让钦天监的人多去跟秉宽学学,同是道家中人,何以差距如此之人?”朱祐樘抱怨。
萧敬道:“陛下,张先生那边应该不算道家,算是仙家了。”
戴义先是一怔,心里在想,道家和仙家有什么本质区别吗?
但再一想,把张周说成半仙,似乎真的就很高大上,谁让张周次次都能命中?嘴跟开光了一样?
……
……
李东阳府。
李东阳还是见到了孔弘泰。
本来孔弘泰在投递拜帖时,还特别言明要带侄儿一起来见,却是李东阳在派人去请时,也特别说明只见孔弘泰一人,大概的意思是……就算孔闻韶是我女婿,我也不想见他。
只有东庄你是我的朋友,我才给你面子跟你见见。
连未来女婿都不见,李东阳这其实也是提醒孔弘泰,见面时有方便的事你就说,没方便的……诸如婚事什么的,能别提就别提。
孔弘泰到李府之后,也果然很识相。
此人性格豪爽,加上其乃是当代的衍圣公,在文坛的地位卓绝,加上他幽默风趣善于交际,在京城人员很好,每次到京城都有一堆人跟他会面,也有很多人会邀请他过去,以彰显出自家的身份。
看看,连衍圣公家的人都来我府上,我家门楣很高吧?
但孔弘泰最大的遗憾,是这辈子没儿子。
孔弘泰对自家大哥的长子,也就是孔闻韶,也一直都是视如己出。
孔弘泰年已五十,立在李东阳面前还显得很谦卑,随后二人落座后,孔弘泰也提及了他来京城的目的……不提侄儿的婚事,而是提到给他大哥孔弘绪恢复冠带的事。
历史上孔弘绪是在弘治十一年,得山东地方上奏,请求恢复冠带,得到朱祐樘的准允。
但因张周出现所产生的影响,这件事在去年中并没有成行,以至于孔弘泰也不得不借助此番来京,特地给他大哥说说。
没有恢复冠带,也就还是戴罪之身,孔弘泰眼看自己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为了他侄儿将来能合法继承爵位,就算心中也觉得大哥有罪,也要为整个孔家而做点事。
李东阳道:“此事不该由你来提,应当请地方藩司、臬司等,再或是找巡察御史往京上奏。最好是找交好者,不会惹出事端。”
其实李东阳现在也想让孔弘绪恢复冠带。
就算这个亲家公再不是东西,但婚约已定,面子上总还是希望亲家公能免个罪身,这样自己也有面子一点。
这也是孔弘泰为什么来找他的原因,大概的意思,你李东阳也不希望自家女儿过门的时候,她的公公还是个罪人吧?
孔弘泰为难道:“先前也找过,但最近京师内……事端太多,地方官吏少有敢轻易冒头言事的,要不宾之你帮忙疏通一下?”
能找人说情,还用来找你李东阳?
正因为现在朝中崛起个张周,言官的地位大不如前,现在地方上的官吏也开始见风使舵,重点是皇帝最近两年对孔家也没展现出什么善意,地方官这都叫审时度势明哲保身……没办法,只能让你出面,找人帮说和了。
“嗯。”
李东阳点头。
在这件事上,他倒不会推辞。
二人继续言谈,孔弘泰谈及威宁海的捷报,也清楚张周在朝中地位特殊,只提恭贺大明,没提张周一句。
礼数拜见之后,李东阳本还要留孔弘泰吃饭,孔弘泰也很识相要先走。
因为到此时,孔弘泰都没为侄儿的婚事说半个字,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在送客时,他主动道:“最近小女一直都有在研习女学,也特地请人回来教导,如今她尚且年少,婚姻之事不妨再延后一年。”
意思是,今年婚约就不履行了,让我再跟女儿守一年,明年再说吧。
孔弘泰笑道:“宾之所言极是,孩子都还小,过一年再成婚也不迟。”
这就是客气话了。
李东阳的女儿已经十六周岁,孔闻韶也已经十七周岁,在这年头,这年岁成婚再合适不过,李东阳非要说还要等……就有点不讲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