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周招呼一声,随即锦衣卫提着刀也出来,京营士兵随即上前把眼前一群人围起来。
张周厉声道:“把人都‘请’进城里,到巡抚衙门,让王巡抚好好给你们理顺一下,看是谁在胡搅蛮缠,有带头闹事的一概不饶!本地煤矿如果有伤死人的情况,让官府一律给查封!”
“啊?”
地方官绅本还指望张周给做主,就算申诉不成,大概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但一听张周这话。
张周简直是要跟他们玩“国法”。
普通的煤矿,出产少不说,都是让苦力进矿坑后一筐一筐的煤往外背,加固不牢不说,里面的通风情况也很差,透水、爆炸等情况屡屡发生,这也是如今大同本地的煤矿开不起来的原因。
更多不是因为他们不知道那有矿,而是因为他们没技术去开采,开采的人力成本太高。
佃户但凡能种地过活,谁愿意冒生命危险下井?
张周的意思是,让你们开矿已经是给你们面子了,这些私人的矿窑本来就是屡禁不绝的,现在干脆就以官府查封那些没在官府申报的……别以为靠贿赂地方县衙、巡检司之类的小衙门就能获得赦免,现在直接用巡抚衙门来压你们,就算是山西布政使司也靠边站,更别说是地方府、州县,或者是那些军所衙门了。
“把人带走!”
张周也不客气。
给你们个幌子,你们要争利益,跟张鹤龄斗法去,现在居然跑我面前来闹事。
那我张某人还能给你们面子的?
如果自己有皇帝撑腰,找个地方开矿都能被称之为与民争利,就此打住了,那我改造大明的理想不是要等下辈子再实现?
“张先生,还是你牛逼。”张鹤龄朝张周翘大拇指。
张周厉目打量着张鹤龄道:“还有你,说好了对外事项你来负责,还要我来给你擦屁股?以后你是不是不想要分成了?”
“你!”
张鹤龄一听也很上火。
是个人都朝我咧咧?
是张周?冷静一下想想,那算了!斗不过!
还要指望这位传说中的张半仙来开矿帮我赚银子呢,看在银子的面子上,这也不能朝他怼,不然他真不分我银子,我告姐夫那都白搭。
“张先生息怒,本侯其实也想好好教训这群人,这不是你说的,无论再大的矛盾也不能出人命?这要是换了以前,别说是一群草民,就算是长宁伯姓周那小子又如何?该打还是打……”
张鹤龄一边在瞄着被官兵押走的人,一边乐呵呵说着。
旁边的将领和官员看着,自然都会觉得……这寿宁侯来西北一趟真是转性了啊。
居然面对张周的批评,虚心接受的同时,脾气还这么和善的?
以前不都听说,连皇帝和皇后都治不了张家兄弟的?怎么这位张制台一出马,什么人都要俯首帖耳呢?
“张先生出手高明,早知道的话早让你出手了。”张鹤龄笑眯眯的。
张周没好气让扈从把马给牵过来,道:“等着吧,回到京城少不了跟你一起挨吐沫星子,本官来西北富国强兵是为了自己吗?既然没情面可讲,那就来点绝的!寿宁侯,你今晚歇宿的时候就上一道奏疏。”
“啥?我上奏疏?”张鹤龄一脸懵逼。
张周走过去,用低沉的声音道:“就参劾本地士绅和官府勾结,谋夺朝廷私利,开了诸多矿山草菅人命,且都还偷税漏税。这你能办到吧?”
“行,我来!”
张鹤龄一听就来劲了。
以前都是别人来参劾我,现在终于轮到我张某人反客为主了!
原来巧取豪夺还能这么干的?这算不算是……倒打一耙?
张周道:“言辞方面,我帮你斟酌,以你的才华……文字一定要朴素,感情一定要真挚,上奏了之后一定让朝中文武大臣觉得你在西北受了委屈!而且你在参劾的时候一定要把我也稍带上去。”
张鹤龄不解道:“要联名,你自己写,我署个名就行,作何这么麻烦?”
张周冷笑道:“我说的稍带,是把我也稍带参劾了,就说纵容大同周边地方开矿的人中,是以我为首的。”
“啥?”
张鹤龄又大吃一惊。
张周道:“还想分银子,就听我的干,咱这叫先把互相摆在对立立场上,让别人以为咱俩是两个阵营的,回头分银子的时候和和气气就行。”
“哦?”张鹤龄没那脑子。
以前他干的事,也没多少过脑子的事。
张周恶狠狠道:“我在大同这段时间,把地方利益链条摸得很透彻,就由你把其捅开!他们不是想让我们没法在大同开矿吗?先把他们的财路给断了!不然他们还真以为我们就是来偷偷摸摸开矿的!”
“对对对,我们是正大光明来的。”张鹤龄感同身受道。
张周道:“所以不用客气,最好把西北官场也给整肃一遍,到时你寿宁侯还是大明的功臣,陛下一定会褒奖你。”
张鹤龄一听,这既有银子拿,还能出一口恶气,甚至还能从姐夫那赚取功劳……怎么都觉得自己好像要迈向人生巅峰了,这跟以前与弟弟两个人在京师巧取豪夺的时候就是不一样。
张鹤龄眯眼道:“张先生啊,你不担心跟本侯走得太近,被人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