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但凡戴义他们也在,谢迁也不会多想。
“诸位卿家有何意见,但说无妨。”朱祐樘显得对几人很礼重。
谢迁先打量了一下张周,发现张周没有主动表现自己的欲望,他大概也在猜测,难道是张周在某些事上的预测,没有符合战事的走向,张秉宽他失宠了?
谢迁心中无答案,先开口道:“陛下,此等大事,还是应当在朝中廷议为好。”
朱祐樘道:“此等军情大事,也要让朝野上下人人知晓,甚至让众臣工私下商谈?”
“这……”
谢迁一时踟躇,好像眼前这事,的确没必要闹得朝野皆知。
张周笑道:“以臣想来,谢阁老的意思,应该是把对军情有了解的马尚书,还有对大局有掌控的刘阁老和李阁老他们一并请来,一并商议。”
谢迁皱眉望着张周。
这算是张周比较了解自己吗?
不是。
张周所说的,不过是最浅白的道理罢了。
朱祐樘点点头道:“朕本来也该如此,但朝野上下那么多事,也不该为了未发生在大明境内,与大明并未有直接关系的战事,而令大明上下为此而操心,毕竟还是要以朝务为重的。”
谢迁闻言,心里在想,连鞑靼小王子要吞并朵颜三卫,都不算是大明的朝务的话,那什么才算?
朱祐樘继续道:“这两年,北方军务或会渐多,若时常以诸位阁老、部堂到内廷商议,也会对朝事有所影响。”
“而朕,也不能总听秉宽一人,也要博采诸臣工的意见,所以朕的意思,是在未来几年涉及到边镇事务上,再以此成立一个特别的衙门,从内阁、司礼监、六部侍郎、研武堂及都督府中,各选出一人或几人,参与期中。”
朱祐樘终于说出今日召见几人的目的。
谢迁马上反对道:“陛下,此等大事,不该贸然决定。”
不说反对,只说决定太草率了。
你成立这么个衙门,简直是要把朝廷内阁和六部都给架空,你这样做连跟大臣商议一下的耐心都欠奉,怎么让朝野上下的大臣信服?
一旁的张懋倒是挺直腰杆,突然有种跑腿的变成动嘴的,一跃成为核心决策层的感觉。
朱祐樘道:“此衙门,并不在宫内或宫外设立任何的公廨衙所,只是有边镇事务时,朕需要临时听取意见,不涉及到批阅任何的奏疏,朝中任何衙门的事务,包括内阁票拟、六部部堂行事等,皆都不受影响。难道朕连采纳诸位意见,也需要征得他人同意吗?”
谢迁皱眉。
皇帝所说的,在他听来,还是比较合理的。
皇帝最近对于边镇事务非常关切,甚至想以此建立平草原的功业,在西北自行筹措军粮物资,甚至派人去经略辽东。
在这种情况下,皇帝要设立一个临时的“顾问团队”,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朱祐樘继续道:“朕没有找内阁首辅,也没有找六部七卿,为的就是不干扰到朝堂的运作,朕也不能以私人的好恶,影响到大明的国运。”
谢迁道:“但陛下,涉及到边镇事务,与朝廷上下的运作也乃休戚相关。”
说没关系,但岂能没关系?
朱祐樘反问道:“那谢阁老,你认为在此等事上,除了召朝中文武大臣廷上商议之外,还有旁的办法吗?朕不过是想问个意见,也需要每次都劳师动众?”
谢迁感觉自己这次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
“而且,朕的意思是,此衙门内所有成员,都非固定的,也无首席和末席之分,不论资排辈,哪怕只是一名新科进士或举人,甚至是平民百姓,他的意见有助于大明在边镇用兵,都可以被招纳进内。”
“朕也绝对不会赐与其特别的官职,只要原先的衙门公务繁忙,便可将其先行调换,有错者也可撤换和罢免,临时征召和补充于谁,全在于此人的能力如何,朝中资历和威望并不在考量范围之列。”
“不给予其朝野之外的品阶,也不会给予其朝野之外的权力,只方便于朕的问策,不涉其它。”
朱祐樘一次把自己的设想都说出来。
当然这一切都是出自张周的建议。
谢迁瞪着张周。
他似乎明白为何张周要这么做。
你们这群文官,不是以前都说我张某人单独成为皇帝的近佞,左右朝事的变迁,甚至“祸乱朝纲”吗?
你们攻击我,不在于我做的事是否对大明有利,只是因为我所做的事“无先例可循”不是吗?那现在就把这种没有先例的事,变成有定例的,我张某人也不再以单独顾问的身份给皇帝出谋划策,而是让一群人来出谋划策。
当然皇帝听谁的不听谁的……那就要看谁的意见更好了。
一旦这种皇帝私人顾问形成定制,岂不是就是跟内阁一样,在奏疏票拟之外,皇帝多了一个军务上的顾问团队?
现在只是顾问于军政,以后顾问于什么……或者是孰轻孰重,那就另当别论了。
任何一个新衙门的崛起,都是为了保证皇权集中而产生的,在张周看来,诚然宰相的废除和内阁的出现,是对皇权集中的加强,但显然还不够。
想要进一步加强,就需要有平衡内阁和司礼监的衙门存在……这个衙门,不应该由张周一个人来组成,而应该看起来公平公正一些,多加进几个人来,但目前来说还是他张周一人说了算。
谢迁道:“陛下,此事应当于朝堂上进行商议。”
谢迁也是没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