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仪道:“末将希望能到东南。”
一看就知道是思忖过的,要放到外地当差,当然是要去相对富庶的地方,而不是守着西南边陲的山疙瘩,在大明,很多山疙瘩连路都不通,更别说是走蜀道这种高难度动作了。
“江浙、闽地,还是粤地?”张周笑着问道。
“若是粤地,是最好的。”
大明在广东为了镇海以及防备地方部族等叛乱,在布置防备人马时相对比较完善和充裕,而两广之地也是经常设置总督的,那边当总兵官,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自然油水更大。
而之前的安远侯柳景,则就是在两广任上因贪暴等罪,被下狱的。
张周微笑道:“挺会选,不过粤地目前还没有空缺,如果你要去东南,先让你去江浙历练一下。另外我跟陛下提过,要在那边造点船只,靠近江浙,在调运木材、铁等材料时,也会相对方便。”
“啊?”
马仪一听,好像是明白到,张周早就给他铺好了路。
或者说,他只能按照张周预设的路走,如果他选择了西南,或者直接就被张周“打入冷宫”。
“末将一定会尽心竭力。”尽管马仪不知道张周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造船,但见张周如此慎重,他当然还是要识相的。
“好了。”张周道,“回去收拾一下。家眷什么的,不方便带走的,就留在京师吧。”
马仪道:“张公思虑周到,末将行远路,家中有一对儿女尚幼,不便远行……末将想将他二人送到张公府上,既能受张公的指点,以后让他们伺候于张公府上的贵人,以报答张公提携之恩。”
“儿女?”张周笑了笑。
这说得不会就是马昂兄妹吧?
马仪道:“是,如今犬子方七岁,与张公家的公子年岁相当,可为张公之子效犬马之劳,至于小女……如今六岁,可为张公家的千金为婢女。”
“哎呦,你身为大明的平虏伯,如此将儿女便送到我府上来,我不敢接受啊。”
张周一边说一边也在想,你儿子后来送妹妹的习惯,是不是也是跟你学的?
不过再一想,大明的勋臣到了弘治年间,好像骨头的确都不太硬,净喜欢搞这种桌底下的交易,以换得政治资源。
但其实文臣那边也好不到哪去,想想贿赂李广的名单……朝中文武大臣有一个算一个,谁又真的敢吹嘘说自己铁骨铮铮?
“他们能在张公府上,那是他们的造化。”马仪对此倒是很坚持的模样。
张周微笑点头道:“那好吧,我会请示于陛下,看陛下是否会同意如此。你到了江浙之后也要好好办事,可不要让陛下失望啊。”
马仪一脸振奋道:“末将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张周一听这话,怎么跟刘瑾在他面前表态时如出一辙?
现在那位刘大公公还在偏头关喝西北风呢。
不过想来,马仪觉得自己攀上高枝,现在情绪激动说出这话,也不觉得意外了。
……
……
翌日一早。
张周仍旧不用上朝,当天他要完成朱祐樘所给的特殊任务,就是去把皇帝的“外宅”接到一个特殊的地方去暂时居住。
别看此女出身很低微,但因朱祐樘自己就不是什么嫡系高出身,或许正因为此女的出身微末和身世可怜,会让朱祐樘产生怜悯相惜之情,以此才能建立心灵上的沟通桥梁。
还没等张周出门。
这边萧敬又来访。
“萧公公,今天……是没朝议是吧?”张周笑问着。
萧敬作为马上要晋升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人,平时公务还是比较忙的,一旦有朝会朝议等,一大早定然是脱不开身。
萧敬苦笑道:“张先生,您这不是言笑吗?”
意思是,陛下昨晚都没回宫,今天朝个屁啊?
“呵呵。有事说事,你不会是跟我一起去……”
“先生莫要误会,咱家不会干涉您办的事,您所要办的事咱家也一概不清楚,也绝对不敢过问。”萧敬是聪明人,皇帝托妻献子一般把人交给张周,就是为了避免被宫廷势力的人所知晓下落而迫害,他又不会屈从于张皇后的威逼,他敢随便过问?
“卑职只是来通知您一声,报捷的奏疏,已于昨夜传到京师了。比陆中丞的,晚了一些。”萧敬道。
张周点头道:“这是好事啊。”
萧敬苦着脸道:“事是好事,但跟那位陆中丞一样,这上奏的渠道,有点不同寻常,来人竟是直接去了兵部,连通政使司都没走,还是咱家得知消息之后,连夜去兵部问询,才得知报来的捷报分了好几份,散到不同的衙门去,通政使司也不过只是得了一份而已。”
“通知陛下了?”张周问道。
“尚……尚未。”萧敬咽口唾沫。
这意思是,有些话还是您去说比较合适。
鬼知道那王宪是怎么想的?
张周道:“既然那么多份,不介意给我一份吧?”
“好的,好的。”萧敬急忙拿出一份,呈送到张周,张周大致一看,就知道是一份誊录的。
“还真是想闹得满城风雨啊,这是想在陛下论功之前,自己把功给定了?呵呵,太心急了。”张周笑着。
萧敬道:“那咱家就先……回宫?”
张周点点头道:“也好,萧公公请吧。”
他能理解,萧敬现在都不敢去戏楼面对朱祐樘,免得被张皇后叫去责问,又怕耽误了给朱祐樘送战报而被斥责,所以萧敬现在这差事当得也很憋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