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小子没事说要办邸报,现在好了,有人故意拿皇家办邸报的事,暗中说有一份也是皇家所编撰的,借此来攻击张秉宽,你小子现在等于是间接帮了恶人。
朕也知道你用心不坏,但属于“好心办坏事”,不能明面上惩罚你,那就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让你专心在课业上,别成天去想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朱厚照上了一天的课,正准备吃晚饭,这边被告知朱祐樘让他再誊两篇文章,誊不完不允许吃饭。
如果敢不照做的话,回头就禁足。
刘瑾苦口婆心道:“殿下,还是写了吧。奴婢刚听来个消息,说是有人在暗地里借邸报的事,攻击陛下和张师。”
朱厚照瞪大眼道:“跟邸报还有关呢?犯得上吗?本宫邸报中可都是夸赞他们的,第二稿本宫都已经看过,不是也没问题吗?”
刘瑾不知该如何解释,但他还是尽可能兜兜转转,用深入浅出的语言……花了近半个时辰才让朱厚照明白,是有人拿邸报为名义,攻击朱祐樘跟张周。
还把张周形成为大明自开国以来最大的奸臣。
“哈哈哈……”朱厚照听明白之后,也不羞恼,只是在笑。
刘瑾都看懵了。
朱厚照笑道:“那些人是脑子不好使吗?这种鬼话也有人信的?姓张的现在都快得瑟到天上去了,指哪打哪、打哪赢哪,这种能建功立业的名将,纵观史书我就没见一个,就算是诸葛孔明和冠军侯,有他牛逼吗?”
刘瑾无奈道:“殿下,就算是冠军侯和孔明,世人也多有攻击的。这人呢,想获得所有人的认可,那是不可能的。”
“我靠,还有这么不讲理的?”朱厚照好似第一次领略到人心险恶。
好似也明白了,想治国,光用事实上的能臣还不行,还要用他人眼中的能臣,或者说是文人认可的“能臣”。
刘瑾道:“陛下现在很生气,正派东厂的人在查,有人在说,这事可能涉及到张师功劳太大,有点功高震主了,可能是有人暗中想提醒陛下,以方术进言的始终还是方士,不能以治国良材来论。”
“为啥?”朱厚照一脸迷瞪。
刘瑾苦笑道:“大概的意思是说,方术总有不灵的时候,越仪仗于这些鬼神莫测的事情,越容易在治国上走向偏差。”
“嘿。”朱厚照笑眯眯道,“这么一说,好像还挺有道理的,谁知道姓张的以后是不是每次都算那么准?万一哪次不准,正好本宫正在亲征,那……不就遭殃了?”
刘瑾一怔。
这比方还真是……认知深刻啊!还拿自己当例证!
连你都这么想了,那外面的人如此想,也不过分吧?
朱厚照笑着道:“等父皇把暗中传鬼话的人找到,看不把他们剥皮抽筋,到时本宫亲自去瞅瞅。”
刘瑾道:“那太子,这两篇文字……”
“写,干嘛不写?回头我还要去找父皇认个错呢。我就说,是我冒失行事,让宵小之人有机可趁,以至于父皇的一世英名差点毁于一旦,甚至连张先生的名声也大受污损……哈哈,都快编不下去了,我就不信这世上的百姓那么愚蠢,会相信那些鬼话!”
朱厚照一脸得意,好像并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错误。
刘瑾急忙道:“殿下,您见了陛下,可一定不能这么说。”
“哼!”朱厚照轻哼道,“现在外面对姓张的一顿攻击,如果只是把邸报叫停的话,那不等于是跟外人承认,他们说的都是对的?越是这时候,越是要为姓张的功勋大书特书,到时那些奸邪小人就会狗急跳墙,他们就会原形毕露。”
“父皇一向明白事理,我相信他不会被蒙蔽双眼的,拿纸来,我就写一篇上奏,让他知道我的意思!”
刘瑾一个脑袋两个大,他突然感觉到,自己有可能要受罚了。
……
……
朱祐樘看到儿子以文章为名义,所写的上奏。
虽然内容还有些不连贯,但大致的意思是表达出来,表明是要继续彰显张周功劳,以此来跟市井流言对抗,并借机从中找出暗中传播谣言之人。
坤宁宫呢。
朱祐樘拿着儿子的文字,笑着对张皇后道:“太子长大了呀,最近这两年,感觉他一夜之间明白了很多道理,甚至有时候见地不亚于那些给朕出谋划策之人。”
张皇后道:“陛下,太子本来就有您的风范。”
“哈哈。”朱祐樘对一旁站着的萧敬道,“过去跟东厂的人说,就按照太子所言,多印刷邸报,而且多印一些,各地的官府也要对外张贴告示,让世人都知晓秉宽对大明的贡献。”
萧敬道:“陛下,如此会不会显得过分刻意?会适得其反?”
朱祐樘微笑道:“不说,他人怎会分辨对错呢?除此之外,还要找一些人,在暗中帮秉宽传播名声,不需要刻意传他在方术上的能耐,就说他治军和用人上的真知灼见,把他往贤臣的方向引,他是大明的状元,文采斐然,借机也将他的文名多提一下。对了,他的心学,不是在大明各处传播也很广吗?让翰林院的人出面给传诵一下。”
“是。”萧敬脸上挂着笑容,“张先生真是有本事,无论是文治还是治军,都有卓然的成就,世人对他的崇敬也会很多,怎会听信那些谣言呢?”
这话听起来没毛病,连朱祐樘夫妇都没觉得如何。
但其实萧敬话里话外也是在提醒朱祐樘……张秉宽如此牛逼,很容易形成尾大不掉的情况啊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