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跟着朝鲜士兵走过来一名妇人,小长今很高兴,要上前却被张绿水拉住。
随后妇人跟士兵说了几句之后,才走过来道:“长今,从沈阳离开之后,可能我们就不同行了。”
“为什么?”
小长今一脸委屈。
妇人道:“我们要照顾一位贵人,她会在沈阳停留几日,才会继续走,去往何处还不一定。”
说着,妇人看了张绿水一眼道:“多谢您照顾长今。这是一点心意,还望您能继续照顾她,以后她的路,要靠她自己走了。”
“阿娘,我想让你们跟我一起走。”小长今在流泪。
张绿水道:“长今,她并不是你的生母,以后我做你的娘也是可以的。”
“不,你是我的姑姑。”小长今继续在哭着。
妇人起身来,好像是一狠心,转身往士兵那边走去,然后在士兵带领下,二人很快进入到夜色之中。
“呜呜呜……”空气中只有女孩子的哭声。
张绿水道:“我想,他们也是知道我们去了大明京师,也不会获得什么地位,所以才会弃你而去的吧。”
说话之间,张绿水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愤世嫉俗的恨意。
可小长今并不受她的挑唆,只是在哭着,然后张绿水很烦躁道:“别哭了,被明朝人看到,会斥责我们的,休息好,明日就要继续去大明京城了。”
……
……
京师,皇宫。
六月二十九,张周从沈阳中卫出发的第五天,朱祐樘在京城内也收到了张周的上奏,着重提到了陆完之前曾暗示过的,有人在暗中联络朝官,跟朝官有非一般关系结交之事。
“陛下,看来是莱国公已留意到民间有人对他的攻讦。也意识到,有人或有不臣之心。”负责来给朱祐樘送信的杨鹏,在没有萧敬等人在场的情况下,说话更为直接。
朱祐樘道:“查到那件事的始作俑者了吗?”
杨鹏道:“或跟宗室有关。”
“果然啊。”朱祐樘起身,从乾清宫的案桌之后走下来,到杨鹏面前,“之前就有人说过,一旦朕的子嗣不多,就会有人觊觎皇位,对那张龙椅有不寻常的想法,现在是被说中了。是朕的兄弟吗?”
杨鹏急忙回道:“还没查出具体是何人。”
朱祐樘走到杨鹏身边,就是刻意要压低声音,似也是避免有外人听到,他道:“不管是谁,要严查。如实上报,哪怕是朕的至亲,也无须隐瞒。”
“是。”杨鹏俯首领命。
朱祐樘好似感慨道:“先是勋臣,再是文臣,后有外夷,可能下一步,朕就不得不对宗藩出手了,宗藩那么多族人,耗费朝廷无数的帑币,却还有人惦念着要祸乱朝纲,换了以往朕定会想得过且过,但现在他们犯到朕和秉宽的头上,那就别怪朕不念旧情。”
杨鹏一听就明白了。
皇帝现在是硬气了,军事上有建树,又知道这两年对草原用兵,准备还不够充分,那就先利用这两年在北关制造兵器及练兵。
也不能只顾着对外之事,在草原用兵之前,皇帝似乎有意收拾朝廷内外一切隐患,就好像张周对女真用兵,对朝鲜施行离间和颠覆一样,目的都是为了控制内局。
现在辽东的事情基本平息,皇帝便想着对大明宗室下手,自然也还是会继续借助张周的力量。
“杨鹏,你不会让朕失望吧?”朱祐樘突然厉目打量过去。
杨鹏急忙道:“奴婢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哼。”朱祐樘道,“其实一直以来,攻讦你的奏疏也不在少数,而细查之下,有很多事其实你也做过,要不是你趁秉宽的手,能为他所用,朕或早就将你调去不相干的衙门。”
杨鹏跪下来道:“奴婢该死。”
当太监的,要深切领会皇帝的用意,这是敲打,强行为自己辩解的结果,就是失去皇帝的信任,甚至是失去自己的小命。
朱祐樘道:“元凶查不出来,就先把那些不好的风闻给压住,尤其不能让京师的士子随便参与其中。”
杨鹏道:“回陛下,如今京师中士子都在忙着谈论心学和理学之争,对莱国公并非有过分非议,即便是支持理学的,也认为当在莱国公回朝之后,在学术上压制,并不会无端去攻击。”
“他们倒还识相。”朱祐樘冷冷道。
杨鹏分析道:“或许那些士子也都是顾全自己的颜面,认为在学术上若无法将莱国公所创立的心学压制,去攻击莱国公的为人,以及其为朝廷所做的那么多事,是为手段不正,才未去传播谣言。”
朱祐樘道:“你觉得,他们是这么讲道理的人吗?”
杨鹏一想,应该不是。
文人最喜欢揪别人的小辫子,尤其张周还树立了那么多敌人,在朝中声望那么高,他们就真的不会去从张周的私德去质疑张周的学术?
朱祐樘一摆手道:“这两日你便动身去永平府,去那边接应秉宽回京,路上把你所查的一并告知于他,等他回京之后正好接手调查。记住不要将消息外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