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刘健这下也没底气了。
如果全都在等一场灾祸,那场灾祸还是张周预言出来的,皇帝都那么笃信,那就算这场灾祸没来,也好似所有人都觉得非来不可。
……
……
在内阁三人中,其实神色相对轻松的是李东阳。
正是朝堂大臣要做大幅度更替的时候,虽然之前皇帝没吩咐让内阁拟报入阁大臣人选,但因为有张周在,又正值传统文臣跟张周斗得不可开交,刘健特地让李东阳回去研究一下,把可能入阁的人选,做一下沟通,然后做一下储备。
这次谢迁没有参与到二人的对话议事。
“王华、梁储,本来若是介夫在的话,他是最好的人选,在这之外,王鏊、焦芳……哦,还有如今身在南京的程敏政……”
李东阳在翰林体系之下全都是“自己人”,谁都跟他认识,交情如何另当别论。
提起来这群人,如数家珍一般。
刘健道:“换我是陛下,若要以跟张秉宽接近,还要平衡文臣关系的,只能从二人中选。”
“哦。”李东阳稍微顿了顿,“王华,王鏊?”
“嗯。”
刘健点头。
皇帝既要增加一名阁臣,必然是考虑到其跟张周有不错的关系,为将来张周上位做一些铺垫。
王华是张周得力干将王守仁的父亲,而王鏊则是张周的座师,此二人跟张周之间关系都不浅,但也谈不上交情有多深……本身二人也都是正统的翰林官出身,朝中声望不错。
李东阳道:“王济之的可能性更大,他毕竟早早就认识张秉宽,但为何不会是张秉宽自己入阁呢?”
“太早了。”刘健回答很直接,“如此多事之秋,陛下直接让他入阁,不更招人话柄?陛下虽器重于他,但其实也并未过分任用。”
李东阳苦笑道:“那么多的爵位和官职,还不算过分?”
刘健气息有些浓重。
这是一言不合就生气。
李东阳道:“也是,到现在还没有当尚书,此番朝臣更迭时,张秉宽人在外地,陛下总不会给他留个职位,等他回来接替吧?其实就地在南京给他安排官职,倒也不错。”
刘健道:“你去见见王德辉,跟他谈谈此事,最近找机会去谈,不要声张。探听一下他的口风,如果可行的话,趁着此番翰林院京察,帮他考个一等,再升一步。”
这是准备以王华作为储相来培养。
这也说明,刘健彻底放弃王鏊了。
“嗯。”李东阳对此也表示认同。
因为在李东阳心中,也更认可王华,私交也更好,反而是王鏊……在其升为掌院翰林学士之后,关系已经到了一种不远不近的地步。
……
……
刘健让李东阳私下去接触王华,李东阳也不着急。
当晚李东阳值夜,第二天一早参加完朝议回府,进了家门正准备好好休息一下,却见有人在往外搬抬东西。
“作何?”
李东阳将搬东西的仆人给叫住。
仆人道:“是少爷吩咐的。说是要出远门。”
“什么?”李东阳皱眉。
自己儿子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李东阳黑着脸道:“将他叫来。”
仆人道:“少爷一早就去会见友人了,还没回来,只是让人把东西都给准备一下。”
“那说过要去哪?”李东阳厉目相向。
仆人一脸回避,心说,你们父子俩的事,可别往我头上赖啊,我只是个听命办事的。
仆人道:“说是往南边走。”
“让他回来马上来见我……这就派人去将他找回来!不知所谓!”李东阳也是生气了。
……
……
李东阳特地进到儿子平时读书的书房,看到里面摆的东西,心中气不打一处来。
旁边负责给收拾书房的仆人更是觉得头疼。
“平时都在看些什么?”
李东阳拿起一些纸来,上面写的是诗词句子,一看遣词造句,就知道是他儿子的手笔,因为真就是那种酸掉牙的句子,所谓的空泛无物,说的就是这种词句。
再看旁边,还摆着各种心学的书籍和手札,各种阅读感悟等等。
“他这是有精神了,却不用在对的地方。”李东阳评价道。
老仆马上就听明白了。
可能在自己老爷看来,少爷现在病情大为好转,就应该去专注于一些“造小少爷”的大事,那才是精神头用对的地方。
反而读书和写诗句,成了不务正业?
过了许久,李兆先才在仆人的陪同下回来,李兆先见到李东阳还很兴奋,就好像没从某种颅内高潮中走出来,他道:“父亲,您叫儿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