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内廷会议,本身还是内阁的表演舞台。
但上听处就算没参与到议论,不代表他们没资格,只是因为张周不在,没人愿意去跟内阁形成对抗。
等几人从乾清宫出来,往宫外走时,由谢迁故意当着几人的面提了一句:“就算陛下没说,但六部之外,岂能没有内阁的事?如今正是新老更替之时,内阁也不能例外!”
张懋笑着问道:“于乔,你的意思,是要主动让出位置?”
谢迁道:“该提还是要提的,看陛下作何抉择,却说这一轮的变迁,除了有一位曾经的礼部右侍郎晋升为吏部左侍郎之外,好像翰林院内都还算平静,难道此番变迁与翰苑同僚没什么关系?”
“不知啊。”
张懋笑呵呵的。
他自己也知道,所谓的上听处成员,就是个幌子。
一介武勋,他的话谁会真的听呢?
马文升道:“三位阁老德高望重,如今离了谁都不行,却是我们这些昏聩老臣,是该逐步退下去。不过三位做事也辛苦,适当增加内阁之臣,也不是不可。”
这话其实更好像是对林瀚说的。
也像是在对众人释疑谢迁先前所说之话的意思,其实谢迁不是要主动让位,更好像是在猜测皇帝是否有增加阁臣,以及有对翰林院体系官员变更的意图。
林瀚对此倒显得很坦然,他知道自己这个礼部尚书也有争议,别人不会太服他,就好像之前朝臣对徐琼也不会心悦诚服一样。
张懋装糊涂打趣一般笑着道:“莱国公如今已不身兼学士之名了,那就不用担心他入阁了,不然这朝上朝下的,他既可以跟陛下提议建言,又能治军,做事还少不了他……独断独行,可不是身为臣子的本分啊。”
谢迁道:“一日为翰林,终生为翰林,就算陛下要让他入阁,不也在情理之中?”
“行了于乔。”李东阳打断了谢迁的话,“今日耽误的时候不少,还是早些回去处置各衙门的事务。有关人事任命,始终要待到朝上之后再说,不要在这里无端感慨了。”
谢迁笑道:“是啊,我等都是杞人忧天,只有他张秉宽可说是胜券在握,这朝堂以后乱得很。”
这更好像是一种在跟张周斗争失败后的感慨。
也是因为屠滽不在。
不然谢迁非好好质问一下他。
之前说不要斗,非要斗,结果还是被皇帝和张周联手把参劾的事给压下来,到现在灾异都攻讦不到张周身上,但也不能说以后完全没机会,但想拿张周当差的过失去攻击哪有那么容易?
现在闹得君臣不和,皇帝对于尚书级别官员的委命都开始要跟大臣做交易,再也不是以前文臣独断朝纲的时候。
你们这些老臣,参劾不成,自己拍拍屁股走人了,以后还不是我们这些留在朝堂的人背负斗争失败的恶果?
……
……
等内阁三人与其余几人分开之后。
李东阳提醒道:“于乔,你明知在外人面前无须抒发感慨,先前却还那么说,意欲何为?”
谢迁道:“我就是想告诉他们,以后别有什么事,都指望内阁来担着。”
李东阳摇头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心灰意冷,想要退出朝堂,从此不问朝事呢?”
“呵呵。”谢迁只是笑了笑,没正面回答。
谢迁之所以发牢骚,更多是觉得自己被人给坑了,一旦心中有了懈怠的心思,就不想再受那窝囊气。
刘健问道:“你们最近可有见过南京守备勋臣、中官和南京兵部的上奏?”
“未曾所见。”李东阳回过头道,“南京兵部尚书调吏部尚书,这会南京守备各衙门应该是波澜不惊,毕竟张秉宽人还没到……莫非是觉得,张秉宽在南京会有什么作为?”
刘健道:“若是陛下临时委命他为南京兵部尚书,用以过渡,倒也还不用多想。但要让他留在南京到年底,你敢说陛下未对他另行委派差事?”
李东阳陷入沉思。
也是刘健在这次内廷会议上的收获。
张周一时不回京城,看起来皇帝是想让张周暂时躲开朝堂的纷争,让张周韬光养晦,等过几个月后再调回京当兵部尚书之类的职位。
但皇帝明显不着急,且还显得张周在南京当兵部尚书是可以持久的事情,那就要考虑一下,张周这样一个深得皇帝信任的大臣,到南京能给皇帝带来什么,甚至让皇帝都不着急调回来了。
“总不会是让他去西南平叛安民吧?”谢迁嘴角发出奇怪的一声,冷冷道。
“不像。”李东阳道,“但南京,会有什么事?”
刘健也回答不了。
南京作为大明的陪都,就算也有一套朝廷班子,但多数时候都是混吃等死的清贵,就算南京兵部尚书涉及到南直隶的军权节调等,也不见得张周去南方是为用兵的。
谢迁道:“我倒是听说,那个所谓的渤海巡抚,好像也一并南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