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财的胡峰被江宁县的衙差给“请”出来,并在众人目视之下,往县衙客客气气请去衙门了。
胡峰显然没搞清楚状况。
楼上不过跟外地的士子争个先来后到,也就是为了个房间的事,互有推搡,也不知那倒霉的是怎么摔下楼梯的,虽然不至于有生命威胁,但伤人的罪名免不了,好歹有功名在身,也算是避免上枷的困窘。
“张师,这是……您的安排?”
站在对门看着这一切的杨鹏,小心翼翼问张周。
张周笑着摇摇头:“杨公公,这大概就是俗话所说的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太子安保工作中,也最容易发生这些意外情况。”
“是。”杨鹏总觉得哪里不对。
“我要回去拜宗祠,杨公公还有旁的差事,我就不多打扰了。”张周的意思,你可以走了。
杨鹏自告奋勇道:“能陪同张师您前去拜宗祠,小人倍感荣幸,还望张师能给个机会。而且还有涉及到西北军务之事,想替陛下征询一下您的意见。”
“替陛下吗?那还非同行不可了。路上说。”
张周笑着做出请的手势,二人不能走前门,只能从米铺的后门出来,也不乘坐马车,直接步行前往张家大宅,也就是张掖的宅邸。
……
……
“张师,以目前所得知的消息,新任的宁夏巡抚杨一清,还有安边侯,都在这两日抵达宁夏。”
“按照陛下的吩咐,他二人抵达之后,便要展开架势与鞑靼小王子的人马周旋,宁夏各路所能调出的人马数量多不过五千,可鞑靼至少有四五万兵马,您看这场仗怎么打?”
杨鹏一脸热切望着张周。
说是替朱祐樘问的,更多是他自己想邀功,如果从张周这里获取了克敌制胜的战术,那他杨鹏在提督东厂的位子上可就稳了,或许还会直接完成心愿进司礼监呢。
张周扁扁嘴道:“换了我,没法打。”
“啊?”杨鹏对张周的回答,分感意外。
“不是我推搪或是不想为此奋力,实在是因为敌我双方实力差距太大,或者是要让宁夏镇各路人马倾巢而出,这会令宁夏城塞不保,回头要修缮这些堡垒……损失更大。所以在我看来,还是固守待鞑靼人撤走,是上策。”
张周好似在认真分析。
但杨鹏感觉,张周并没有坦诚相告,毕竟皇帝所追求的是主动出击,皇命难违,换了你张周去西北就不执行皇命了?
可他转念一想,大概只有张周有资格抗拒皇命了吧。
抗拒完了,皇帝非但不惩罚,还会说,抗得好、有勇气、仁臣典范……
杨鹏道:“可是那位杨巡抚到了宁夏,此战也非打不可。”
“哦,那就把炮车推出去,随便应付一下,至少鞑靼人不敢正面去碰炮车阵吧?只要出去溜一圈,鞑靼人如果识相撤走的话,那陛下的意图应该就差不多达到了。”
张周神色非常轻松,就好像这是多么顺理成章的事情一样。
杨鹏无奈道:“除非鞑靼人把宁夏都抢完了,才会撤走,否则的话……”
张周道:“还是老问题啊。”
“愿闻其详。”杨鹏侧过耳朵,生怕错漏了事情的关键。
张周感慨道:“大明九边之地,相当于是九口锅,盖子不够用啊。就算换了我就行了吗?”
杨鹏道:“您上通天意,连天雷都能召来,呼风唤雨,鞑靼人知道您亲临必定会落荒而逃。”
“是吗?”张周道,“我有此能耐,我怎么不知道?杨公公,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如果你认为是我平虏名气大的话,那安边侯大概也有这般能力吧?或许鞑靼人知道安边侯亲临宁夏,也会不战而退呢?”
“难。”
杨鹏评价很直接。
安边侯本事是很大,名声也远播在外,但身为东厂提督,如果连他真实水平都不知道,那他杨鹏也不用混了。
在他看来,朱凤能耐再大,没有张周撑腰,也是个屁。
张周道:“我们身在南京,去思虑宁夏的战事进展,会不会有点鞭长莫及了?今天我要拜宗祠,回去见张家的族人,心情非常差劲,杨公公还是先让我安静一会。”
“小的不打扰,您先请。”
杨鹏先让张周走在前面,他远远跟着。
旁边带来的东厂番子,也是杨鹏的亲信急忙上前问道:“厂公爷爷,莱国公可有定策?”
杨鹏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对话。
张周好像什么都说了,但根本上是狗屁的建设性意见没有,等于说张周只是跟他哈拉了几句,让他跟在后面当跟班。
“没有,别提了!”杨鹏心中也很郁闷。
“那莱国公可有给您派遣差事?陛下似有重要差事给莱国公……”
“也没有!闭上你的嘴,好好跟着!”
……
……
张府。
张周再一次到来这里,突然就心生感慨……看着张家的门楣,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心想着是否再去找个桐油罐抱着,再冲进去一次?
“二老爷,您回来啦?”
张府的仆人见到张周,那跟见了亲爹没什么区别。
大门打开,一堆人迎了出来,见了面就磕头给请安。
这也让张周很不适应,上次来的时候还是剑拔弩张寸步不让。
“告诉你们家大夫人,我过来拜个宗祠,拜完了就走……这修宗祠的是跟我有仇吗?非修在大宅这边?这宗祠到底是因谁人而修?”
张周有点不满意。
为了展现自己的“孝道”,还不得不跑来张家大宅走一圈,让他心情很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