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命下达,王守仁和王琼的联军在撤兵到猫儿庄,与大同出兵一万多兵马汇合之后,就已形成了跟鞑靼人正面作战的实力。
鞑靼并未进兵,而大同、偏头关和奴儿干都司三方人马也没有进一步入掠草原的计划,一切就先归于平静,而王琼也要急着撤兵回偏头关。
“伯安,这两日若是没有鞑靼动兵的迹象,便要撤兵进关口,撤回到偏头关所内,大明边地的安稳可都系在你我之身,可不能有懈怠。”
王琼的意思,不能让鞑靼人在偏头关趁虚而入,甚至也要防止火筛卷土重来,毕竟他王琼这次出兵,带出了偏头关大多数的精锐,现在偏头关反而成为大明九边之地的薄弱环节。
他不能为了驰援王守仁,把自己奉命镇守的关口给放任不管。
王守仁道:“以我所见,鞑靼内部纷争不断,于此时料想不会贸然南下。”
王琼叹道:“难说。”
其实不用王守仁提醒,王琼也知道鞑靼人进犯的可能性很低。
如果巴图蒙克敢打偏头关,先不说偏头关现在关城已经重修完毕,就说现在关城内留有的重炮、远炮,还有黄火药等,鞑靼人唯恐避之不及,居然还敢来打大明的关城?
野外作战你们都已经充分落入下乘了,如果还敢来攻坚,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而且王琼和王守仁的联军,也随时可以绕过偏头关,杀到巴图蒙克的后方。
王守仁面前是一份地图,他指了指道:“在下分析过如今西北的防备状况,以目前偏关、大同和宣府的新炮数量,足以镇守关隘,只是在各堡垒的分配上仍旧不均匀。越往西走,配备的新炮数量越少,威慑力越低。”
王琼笑道:“宣大一线,始终是莱国公深耕出来的,三边等处还渗不进去。铁板一块啊。”
说到这一点,王琼多少是有些庆幸的。
跟着张周混,在西北可是个“美差”。
而若是跟着现如今的三边总制秦纮混的话,情况可就糟糕了,比如说宁夏巡抚杨一清,此战之后基本已很难保住官职,更别说有可能会被革职问罪了。
“伯安,你觉得,若是下一步要进兵草原的话,应该从哪个方向走?”王琼还很关切问道。
其实王琼也很清楚,以王守仁现在的功绩,很容易就跳升到他之上,不但是爵位,就连文职也会在他之上。
他光是占了个跟张周更早,立功也更先,但充其量也只是张周阵营中的“老骨头”。
王守仁道:“此不在我思量之内。太长远了。”
王琼问道:“莫非你认为,目前并未到平肃草原之时?”
“嗯。”王守仁也不避讳,“新火器虽强,但鞑靼这两年已在研究战法,试图克服武器上的不足,且草原地广人稀,进兵草原之后,难以寻到鞑靼主力,即便寻到,也难促成决战。待一切都筹备完毕,要一步步推进草原,草原之地又难以耕耘,以至于无法长治久安,形同鸡肋。”
王琼笑道:“还是你想得开,那就多听陛下的,看朝廷以后如何安排了。”
……
……
王琼本想帮王守仁在猫儿庄稳住局势之后就走。
却只是还没等他领兵离开,朝廷任命王守仁为大同巡抚的敕令已下达,王守仁就地被委任后,直接的差事就是负责在猫儿庄完成修造城池关隘的后续工作,且在诏书之中,皇帝提到了要保证威宁海一线的安稳。
王琼本以为王守仁怎么也会升个“宣大总制”之类的,或者是调回西北。
最起码,爵位上应该有提升。
但皇帝好像并不觉得给王守仁晋升爵位,一个大同巡抚的职位,不过是把之前王守仁临时代大同巡抚的身份给转正,甚至没有给予有功的大明将士应有的奖赏,只说是让王守仁把从草原上所得的东西作为赏赐,也就是说朝廷不要了。
你们想怎么分配怎么分配。
王守仁本也打算撤兵回大同,再试图往辽东,继续完成自己平定辽北的计划,遇到这种情况他也只能先留守在猫儿庄,随时观察鞑靼人的动向,以备做出一些军事上的安排。
王琼随即来找他告别。
王守仁亲自送王琼所部离开,在猫儿庄修了半拉子的城墙之外,王守仁与王琼二人正在喝饯行酒。
“又要在宣大共事了,如你所言,这偏关应该安稳了,就算是鞑靼人还想进犯,估摸着还是走甘肃和宁夏等路。”
王琼脸上带着亲和的笑容,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落的。
一山不容二虎。
张周麾下最牛逼的两位领兵文臣,一个王守仁一个他,现在都窝在宣大这块地方。
正所谓是有我没他,既然我在偏头关就能把鞑靼人震慑住,让鞑靼人不往宣大一线来犯,为什么还要让王守仁留下来?意思是他比我更牛?更能震慑鞑靼人?
那把我调走啊,我去辽东平女真,或者是去宁夏接替杨应宁也行。
王守仁低眉沉思道:“我总认为,陛下似对宣大一线的期许,并非只有在猫儿庄筑城这一项。”
“你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