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老臣认为。”马文升道,“鞑靼小王子如今不臣之上奏,必定要有所回击才可!”
朱祐樘皱眉道:“如何回击?”
马文升道:“请陛下在下旨训斥其之时,提出让其撤出官山、威宁海等处,以此为大明的驻地,并提出要在此周边修造城塞。并应下旨收纳草原上受其欺压而落魄、流落的部族,到官山、威宁海等处放牧,以此形成对大明边塞的屏障。”
“哇!”
在场很多大臣听了马文升的进言,纷纷感慨。
很多人当场都在说,这个建议很好,差点就想说,简直是在回击巴图蒙克那张不要脸的厚脸皮。
朱祐樘道:“威宁海子周边,以朕所知,最近一年多都已无任何部族在这里放牧,距离威宁海不过一百多里的猫儿庄已经在修筑城池。至于官山……那是鞑靼的腹地,光这么一道旨意,有用吗?”
马文升举起笏板恭谨道:“陛下,此是为对鞑靼小王子妄言的回击,以此来彰显大明的国威。”
朱祐樘问道:“那若是鞑靼人以此不忿,趁机出兵往威宁海,是不是朕就要以大同等处的兵马出击?”
一个问题,就好像是直接把巴掌举到马文升的脸旁。
你个马老头坏得很。
一边说不支持大明出兵,一边却鼓励让朕去激化跟鞑靼人的矛盾,而且跟巴图蒙克明确说朕就想要官山和威宁海,那巴图蒙克岂不是直接“找准”方向,兵马就往这两个地方去了?
等鞑靼人出兵到了威宁海,那时你让朕出兵还是不出?
刘健走出来道:“陛下,彰显大明之威,也是有必要的。”
朱祐樘一脸冷峻之色道:“行,既是要彰显威风,那也直接一点,以后让新建伯率兵经常巡逻于威宁海,并在威宁海修筑城塞,跟猫儿庄形成呼应。朕也相信,有新建伯在大同,鞑靼人轻易也不敢进犯。下一件事!”
……
……
有关火筛战败,还有巴图蒙克上奏请封河套之地的事,就这么被朱祐樘揭过了。
虽然朱祐樘也觉得大冬天的别去跟鞑靼人一般计较,但他也知道,就算大明朝的这群臣子会同意让大明未来几年专心备战,鞑靼人也不会坐以待毙的。
既如此,那也没必要把大明摆在很低的姿态上,该强横就强横。
反正有张周给撑着,大不了鞑靼人来了,直接派兵出击,先让王守仁上……如果王守仁打不过,张周再亲自领兵……
朕就不信鞑靼人还能在大明诸多的火炮和火铳围攻之下,在边疆有什么进益不成?
接下来由户部尚书佀钟来奏事。
“……陛下,海宁卫盐场入秋之后,已产盐数百万斤,共折盐引近万引,所产之盐已行销江南各处,地方请旨扩大盐场规模,并将周边盐课司、盐场归其所辖,以此为范向周边盐场推广……”
张周在海宁卫开辟盐场的事,有了成果。
滩晒法加水车送水,效率比周边那些用柴薪煎盐的盐场,效率何止提升了两倍?
人工成本大大降低,更可甚的是,连周边盐场自己都看出来这招简直太有效了,主动提出改良和推广。
朱祐樘皱眉道:“海宁卫的盐场,是朕单独辟出来用以行盐造船之用,若是跟周边盐课司合并,那所产之太仓余盐课银,将如何调遣?莫非户部认为,应该给造船之事增加用度?”
朱祐樘心思很警惕。
他看出来,户部主动提出要推广,还提出要合并,一定是没好事。
看似是把好的经验推广起来,并且把两浙的盐场合并成一个整体,但其实就是把张周的成果给掠夺……一旦合并,那海宁卫的盐场产多少盐,就是最后分配一点配额过去,大多数还是要输送到三边等处。
在大明各盐场的规则中,两浙盐场的盐税,主要是用以甘肃、宁夏、延绥和固原等处,以往粮开中时,也是由这些地方将两浙的盐引发放,并由盐商在两浙盐场提盐。
但在改成银开中,也就是折色法之后,各盐场所产的盐,其实在行销范围上,已进行了模糊化处理,但所出的盐仍旧是往三边之处贩运的……并以此形成定例,两浙也就是三边之地盐税的后院。
现在张周于后院中,另起了炉灶,一个冬季产盐季,所产出的盐,就让各家看了眼红。
朱祐樘见佀钟不回答,他自己又补充道:“两浙的盐税,多用以边政,但过去数年粮食未曾如数调运至三边等处,朕曾做过一些盘算,若是以后新盐场所产之盐,一律改用新引,是为新政盐引,并只能由盐商以粮食行兑换。并不加占窝的配额,及产多少盐兑多少盐引,以此来充实九边各处的军需用度。”
佀钟道:“陛下,如今只有海宁卫一处盐场所用新法。”
朱祐樘点头道:“至于海宁卫盐场所产的盐引,朕也不打算用在边政上了,无论是所产盐的销售,抑或是盐引的税收,一概用在造船之事上。先前朕提出要造船之事,朝廷所能调出的钱粮,折银尚且不到两万两,这么一点怎够造几条船的?如若全靠渤海巡抚唐寅自行筹措,那不知要筹措到何年何月了!”
佀钟显得很悲愤道:“臣不明白,出海之事,何以要靡费如此多的钱粮。”
朱祐樘道:“那朕想问,北方铸造火炮,所耗费的又少了吗?难道你们认为朕只是在耗费帑币,没有做一点实事吗?备倭之事,东南沿海也一直都在做,提前有所防备,难道不应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