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宇文勋平地官升一级,且得到嘉奖,有吏部的背书,意味着他大概率会在卸任蓟州巡抚之后,可以回朝任六部侍郎。
消息传到蓟州镇的驻地三屯营,也是令刘宇惊喜异常。
总兵官阮兴也跑来给他道贺,作为蓟州当前的文、武两大首脑人物,这次的出兵大宁旧城之事,二人却都没有随军出征,却在这时候享受到了出兵所带来的成果。
“刘大人,以陛下的颁旨来看,您回京做部堂,已是指日可待,届时可莫要忘了卑职在您身边鞍前马后效命。”
阮兴年岁已经不小,属于老将,但在逢迎上级方面比之那年轻人更是不遑多让,满脸堆着的笑容都快溢出来洒一地。
刘宇对于阮兴的恭惟却非常受用,笑道:“那也是你阮总兵调度有方,此番出兵大宁还是对了,让朵颜卫因此归顺,你我都是可以居功的,本官在上奏表功的时候,会着重提你一句。”
“多谢刘大人。”阮兴脸上表现出喜出望外。
心里却有些失落。
只着重提一句?那也有点……太寒碜了吧?
“不过这一切,还是要归功于我们在蔡国公到来时,把礼数给尽到了啊。”刘宇突然岔开话题。
阮兴不解道:“当时给蔡国公的礼物,不是他都没收吗?不对,是收了一些冰块,但这似乎……也不足以把关系打点清楚吧?难道说是……礼轻情意重?”
刘宇一副老谋深算的神色道:“这你就不懂了。要的是个态度,而不是真送了什么。你以为蔡国公会真的缺什么?只有真的送了礼,蔡国公心中知晓我们有一心为他办事的诚意,他才会给机会,喏,这不机会就来了?”
“还是刘大人您技高一筹,换了旁人,难以领会这么高深的内情,也就要错失良机了。”
阮兴先是一顿恭维,然后也是把话题一转,“您看,现在蔡国公已给机会了,咱是不是还要表示一下诚意?就说这各边镇的官将,谁不想攀附蔡国公?可是……也少有机会。难得蔡国公会在永平府盘桓日久。”
刘宇道:“这就要细细琢磨一番了。”
阮兴提议道:“大人,您看要不这样,卑职这就派人去给蔡国公送一些慰问之用。顺带也调集一些人马,给他驱驰。”
刘宇瞪过去一眼道:“你这是要公器私用,且要犯朝廷官员的忌讳吗?”
“卑职愿听大人吩咐。”阮兴感觉到,在巴结张周这件事上,似乎刘宇只想当主导,而不愿意采纳别人的观点。
说白了,刘宇在做事上,还有点刚愎自用,显得很自信,也不太给手下人表现的机会。
刘宇道:“你派人去,本地兵马跟京营兵马也不对付,何况蔡国公缺的也不是人手,也不缺用度。”
“若是什么都不缺,这心意,可就不太好尽了。”阮兴感觉刘宇所说的,已经超出自己思维上限了。
不送礼,怎么尽心意?
刘宇道:“你还是少有见识。蔡国公缺的是人脉的支持,本地那些闹事的官绅,锦衣卫给擒拿了一批,闹得人心惶惶的,要是我们把地方上的戾气给平息下来,把各方的关系给讲和了,顺带还让蔡国公可以在本地把声望拔高一下,那是不是……”
“大人高见!”
阮兴到底是武将,他没有刘宇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想法,听了刘宇的分析之后,他也不由拍案叫绝。
刘宇道:“现在就看怎么把蔡国公的声望给拔擢一番。士子中的声望很重要,本官听说,蔡国公在学术方面很有见地,曾经有不少人希望拜到他门下,我们可以帮他著书立做,宣扬他的学问。”
“这个……卑职不懂。”阮兴道,“但人力物力上,大人只管吩咐。”
阮兴大概明白,既然自己不能作为主导,要听刘宇的,那自己就往刘宇这里塞银子就行了。
刘宇的目的本来也就是让阮兴掏腰包。
刘宇继续道:“本地的官绅,本官还要再宴请一轮,从现在开始,本地涉及到土木、粮食等采购等,本官一概不与民争利,这点小钱本官还不在意,给他们牟利的机会。”
“大人,就算您不想要,下面的人也会孝敬的。”阮兴提醒。
“再就是。”刘宇着重语气道,“蔡国公曾提到要在本地兴建船厂,需要大批的人力物力,这个我们应该要供应上。”
“这……”
阮兴一听就发愁了。
什么宣讲张周的学术思想,大不了就是给出几本书,到士子中给宣传一下,花点银子还是能解决的。
但要造个船厂……
阮兴心中暗忖,刘大人您是不是飘了?这人力物力是我们能提供得来的?那不得以十万两银子起步?我们有那么多银子可供应吗?
刘宇道:“就要本地的官绅出钱出力。”
阮兴一听,心说,得,还是要敲诈本地官绅。
什么替蔡国公积累人脉,更多是替他来盘剥本地官绅吧?
不过敬也是人脉,畏也是人脉,总之就是让本地的官绅说不出话来,等于是给本地官绅的秩序上撒一把盐,让本地的官绅日子更加不好过。
“你这就去安排。”
刘宇道,“就告诉他们,如果谁不奉本官号令,有推诿和不来的,或者是故意找麻烦的,那就别怪本官出手无情。这都是为了朝堂的稳定,本官可没有丝毫的私心。”
……
……
张周人在永平府,开矿的事,在将近一个月时,就已经基本完成。
三处比较好的矿场选址,距离在三十里之间,要安排运送的道路,以及沿途的补给,还有要调拨人手,本来应该在本地招募矿工,但因为跟地方上关系不太融洽,很多人力都需要从京畿其它地方往这边调。
不过张周到底是“私营企业”,是要讲绩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