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龄从辽东回京城了。
人前脚刚进家门口,后脚就被皇帝派人给“请”到了宫里,且不是去乾清宫这种正式的殿堂,而是直接被叫到坤宁宫,只是张皇后并未被允许在旁。
“看看你!真是辜负了朕对你的信任。秉宽为你一顿谋画,把镇守辽东这种重担都交给你,让你有机会建功立业,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信任的?害得朕要临时给你补一份调令,你这是把朕架在火上烤啊!”
朱祐樘见到小舅子,就是一顿训斥。
那感觉,就好像是在训自家不争气的儿子一样。
张延龄跟以往有所不同,这次他老老实实听着,也不辩解,似乎也认识到错误,只是低着头在那沉思着什么。
他大概也在好奇。
我怎么就从一个不学无术的京师纨绔子弟,变成各边镇不可或缺的傻逼将领了?这到底是在帮我呢?还是在害我?
我明明只是想混吃等死,为啥非要有人打着为我好的旗帜,把我往能臣的方向推呢?
那是我应该干的事吗?
“咳咳……”
朱祐樘骂到“动情”的时刻,居然还咳嗽起来,大概有种骂到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
张延龄道:“陛下,您就别怪责臣了,臣其实也难啊。西北那地方苦,本以为到辽东能好点,但辽东……更苦。去了之后,真是食不甘味难以就寝,然后就……”
“然后你就当逃兵了?你可知,要是他人犯了跟你一样的错误,该承担如何的惩罚?”
朱祐樘也是恼了。
这小子最初认错的态度还是不错的,到后面居然为自己辩解起来?还用这么拙劣的借口?
“当将领的,哪个不苦?真以为是天上给你掉的功名利禄?以往朕也是太纵容你。还有你的兄长,看看你们最近都做过什么!”朱祐樘继续生气。
专门给自己找不痛快的皇帝。
张延龄心里琢磨着,我不就是当个逃兵?至于对我这么吹胡子瞪眼的?
“你回到京师,朕没有职位安排给你,就好像你大哥一样,回来就当个闲差,自生自灭吧!”
朱祐樘似乎是生气了,要好好“报复”一下小舅子,让小舅子知道错误。
谁知张延龄一听,眼睛登时瞪起来,有种从小黑屋突然走出来,看到蓝天白云的感觉。
“陛下,您是说……真的吗?”张延龄也不是那种花花肠子,在这位敬爱的姐夫面前,想到什么就表达什么。
朱祐樘一看这架势,心说不对啊。
我不给他差事,他居然还这么高兴?他在高兴什么?
坏了!
这小子保不住就跟朱知节一样,就想当个纨绔子弟!亏朕还给他一顿安排呢!
“让你姐姐跟你说,想明白,再过来跟朕检讨!”朱祐樘似乎觉得,自己已经说不听这个小舅子了,那干脆让妻子出马算了。
难道妻子不想让这个内弟好好谋一份差事,甚至能成为大明的柱梁?
张延龄心里还在纳闷。
我听完姐姐的话,那我就应该回家睡大觉,什么高床软枕锦衣玉食莺莺燕燕的,那都是我所追求的,我闲的没事干,跑你这来检讨?
我才不会干那吃饱了撑的事情。
……
……
张皇后随即展开了对弟弟的“教育”。
张延龄还是刚才那态度,低着头,但脸上的表情明显带着几分不服。
“姐姐,能听我说一句吗?”张延龄听了半晌,发现都是为家族利益等老生常谈的话,他已经忍不住要发表个人见解了。
张皇后道:“你想说什么?”
张延龄站起身来,握紧拳头道:“你可以说那个蔡国公是在帮我,但你也可以说他是在害我啊。弟弟我早就跟你说了,蔡国公有时候……做事太不遵循常理,他帮我,对他有什么好处?”
张皇后听了这话,都不由在皱眉。
“老二,你这说得是人话吗?你不会是想跟本宫说,张秉宽是在害你,且让你无地自容了吧?”张皇后很生气。
在这件事上,张皇后所看到的,是张周不断去帮他的弟弟。